鶼鰈情深,勢必會為他捨命。若是這般想來,此舉倒更像是韋氏所為。
元瑤眸光緊隨林盡染,不解道,“韋氏自喪禮後不曾出過府門,她又該如何知會那說書先生?此等要事,縱然是指派心腹,怕也有所顧慮吧?”
“韋氏若想要長公主的性命,或用鴆酒,或在靜心庵行刺,應該不會用如此繁複的計謀,何況還要用‘賭’的方式。”林盡染微微搖頭,稍稍停頓話音,語氣略緩,“且這場城外的截殺也絕非巧合,像是算準我會向木屋借道。而屠盡林明禮隨行的下人,便是刻意要讓此事愈演愈烈。”
且不論這場謀劃後續還有無其他動作,僅憑成效而言,實在不快,賭的成分又多。可若是操作得當,收穫也是頗豐。
“今晨夫君帶回一把橫刀,可覺察出異樣?”李時安的目光投向那血跡已乾涸的橫刀上。
“我看過了,未有任何標識,與那隻箭鏃一樣。”
先前林盡染拿著箭鏃曾尋過鐵行,確定是在北方打造的,且鑄造手段很是普通,看不出特殊。
“不過才一日,夫君也不必憂思過甚。這件事說到底,與夫君並無干係。只是今日著實嚇到時安與妾身了。”
李時安扶案站了起來,蹙眉道,“元瑤所言有理,往後若是要出城,或可帶上申越,切莫以身犯險。”
“我省的。”林盡染笑容晏晏地執起二女的手,未在這個話題上再議,“元瑤,清雪姑娘在豐邑坊住得可還好?”
“怕是不太好。”元瑤嘴唇動了動,搖頭嘆息,“先前杜府尹常去清雪房中聽曲,攬月樓因此也甚少讓她接客,故而人人皆知他二人或互生情愫。眼下清雪雖已贖身,任誰都猜得出是何人所為。明面未有非議,可似在香水鋪中,尚能聽到些風言風語。”
“我已屢次提醒杜兄,他執意如此。怕只怕杜氏族親會藉此發難,杜兄近些時日怕會不好過。”
太陽高高地懸掛在皇城瓦藍的上空,冷冷地普照這大大小小、數千餘間宮室的每個屋頂。
林靖澄直挺挺地跪在文英殿前已有兩個時辰。始終維持高舉奏疏,一臉肅穆謹敬的面容,口中高呼,“林靖澄求見陛下!”
‘當~啐~’
“還讓不讓朕歇會兒了?”
只見一白玉茶盞從殿下掠過,摔個粉碎,驚得殿內一眾侍婢紛紛跪伏,“陛下息怒!”
“息怒?讓朕如何息怒?昨日茶樓一事尚未平息,今晨尚書令與治書侍御史又險些遇害。且去問問巡防營、杜子騰還有城門侯,能不能辦好差事,不能辦就騰出位子來,朝廷發俸可不是為了養一堆閒人。”
楚帝這一聲怒吼,將本是安靜的文英殿震得回聲四起,整個大殿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住了。
孫蓮英小步踱至殿外,眸光不由地落在奏疏上,又緊著屈身一禮,“陛下怒意正盛,林尚書還是改日再來吧,未免不痛快。”
林靖澄微微側過身,高舉著奏疏往孫蓮英面前湊了湊,舔了舔略有些發白起皮的嘴唇,“臣有事啟奏,煩請孫公公通傳。”
話音未有避嫌,裡殿的楚帝聽得真真切切,旋即又是一白玉茶盞摔飛出來,“滾!”
饒是孫蓮英也不由地打了個冷顫,額間冷汗登時冒了出來,試探地問詢,“陛下,林尚書呈上奏疏······”
楚帝遽然打斷,“茶樓一事可有定論?”
林靖澄蹙了蹙眉,“還未有。”
“林盡染在城外以命相搏,救你父子二人於危難。至此,林卿還未去光德坊登門致謝,反倒是來文英殿呈什麼奏疏。身為文官之首,你可知禮數?”
“陛下訓斥的是。”林靖澄伏地一拜,又言道,“然國事與家事相比,臣自然是要以國事為先。”
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