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亦是藉此契機,摸查林盡染對這樁舊案究竟瞭解到何等程度。
春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原是這春意盎然的江南景緻,得尋個好日頭出門踏青,才不負這等悠閒時光。只是連日皆是綿綿細雨,已著實令人萎靡,提不起精神。
“楊氏宗親已推選楊四爺為楊府家主,楊湜綰名下的鋪子皆已移交至他的手中。按夫君的意思,已停供楊氏香水,只是這內衣生意···”
元瑤正端坐在林盡染房中,敘說近日楊府發生的事。然則正如她所言,圖紙皆已交予楊湜綰,分成雖有契書為證,可賬目如今已在楊季常手中,今後多也是他說了算。
“內衣生意若非女眷操持,楊四爺恐也難以維續。楊湜綰是個精明的,分號下的女掌櫃定然會悉數帶走。他日若是再起爐灶,生意並不會比楊四爺差。”
林盡染雖是這般說,可畢竟還有其他家的布商亦會做這等買賣,女掌櫃並不難尋,當下越早搶佔先機,越能將這樁子生意做大做寬。
元瑤淡然一笑,“前日妾身走了一遭梨園,楊湜綰已將江寧與錢塘分號的掌櫃遣去長安,恕妾身擅自做主,昨日予時安手書一封,道明箇中緣由,這陣子會以元瑤名義在長安置辦幾間布行,夫君對妾身可放心?”
元瑤此舉的確是擅作主張,可條條款款下來,確也為林盡染做了不少考量。回長安後,林盡染的官軼若有擢升,相應從商亦會有諸多限制,雖說元瑤身份真假摻半,可終究攬月樓為守住秘密,並不會冒著風險捅破,這番舉動同樣能驗證林盡染對其態度。
“有甚不放心的。”
林盡染對元瑤的信任雖不至於滿分,但也有七七八八,僅憑能道出攬月樓她所知的秘辛已極為不易。至於旁的,料來隔牆有耳,即便元瑤願意說,林盡染亦會讓其止言。
可片刻後,林盡染亦徐徐道出心中疑慮,“可畢竟時安身份特殊,你又不在長安,如何能購置?”
元瑤見林盡染盞中茶水已空,旋即又予他續上,淺笑道,“夫君莫不是忘了京都府尹杜大人?”
林盡染經這般提醒倏然緩過神來,這攬月樓的清雪姑娘既與杜子騰是老相好,林盡染又與杜子騰關係匪淺,左右不過是收購幾家布行,李時安都不必出面,僅派府中的劉管家傳個信即可。
如此想來,如今僅需要將回長安的日子定下。
可這幾日林盡染依舊在等,楊家,不對,現下該稱為楊府,如今還未有傳出他想要的訊息。
未多時,申越從院中匆匆飛奔進了屋內,稟報道,“姑爺,楊永信來訪,可否要見?”
林盡染面容一喜,倏地起身,語音中夾帶一絲興奮,“見,為何不見,等的就是他!”
可申越卻並未退下,依舊是拱手拜著,支支吾吾道,“姑···姑爺,楊府將將傳來訊息,楊季常楊四爺,歿了!”
林盡染聽聞,笑容瞬間消散,瞳孔又猛然一縮,嘴唇囁嚅著,卻未能再發一言。
至此楊氏四位老太爺皆已身故,可錢塘一行卻幾無收穫,如今連楊季常的片面之詞都已聽不得。
一切發生的太快,僅是一個月的光景,楊氏三位老太爺先後歿了,林盡染決計不相信這是巧合,可偏偏除卻楊四爺的死因未知,其餘兩位老太爺之死皆有因果。
沉思片刻後,林盡染沉聲問道,“可有說死因為何?”
“未曾。”
“先將楊永信帶進來罷。”
元瑤微微欠身,遂說道,“妾身可否要在一側旁聽?”
林盡染擰眉思索片刻後,稍稍抬抬下頜,示意元瑤去裡屋的屏風後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