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的深暗無底,牙根漸漸咬緊,“昨日,林明禮與吳蘭亭送的金釵中,夾有一張紙條,上書‘林二辱嫂’四個字。故而,此事······”
楚帝還未等他的話音落地,‘歘’地翻身而起,將桌案上的茶盞盡數掀翻,叉著腰,在殿內來回踱步,胸腔一直起伏不定。
但見林盡染一直端端正正的跪坐著,除卻面頰緊繃,絲毫瞧不出任何神情。遂氣沖沖地行至他身旁,指著鼻子罵道,“朕記得吳蘭亭是李時安的閨中好友,你如何能心平氣和地坐在此處?”
林盡染緩緩起身,甚是恭謹地伏地一拜,“明園命案,陛下看在長公主的面上,放過林明德;今日,臣親自走一遭靜心庵,長公主已然應允林夫人,仍欲保他一命。且方才韋太師的話中之意,陛下很是清楚。恕臣愚鈍,林明德的性命,陛下是留還是不留。”
“故而,你拿出這封書信,是要逼朕下這個決定?”
“事關女子清白,且陛下也該履行當初的承諾。”林盡染語音在此時戛然而止,抬眸覷了一眼楚帝,斟酌一番言辭後,沉吟道,“陛下,尚書令府大婚後的次日,林明德將構陷儲君一事和盤托出,鬧得林府雞犬不寧。日後若有個萬一,他將吳蘭亭······”
後面所言倒也不必說得太透,若是失口將吳蘭亭受辱之事傳揚出去,莫說是吳蘭亭,林明禮同樣會淪為笑柄,當下唯一的補救之法便是秘密處置林明德。
“皇姐可否知曉?”
“臣與時安幾番試探,長公主應當不知。”
楚帝長嘆一聲,又使了眼色命孫蓮英將其攙起,“皇姐若有所求,朕實難推諉···你倒是有心了,既與時安一同去了靜心庵,該打聽到這些陳年舊事。”
林盡染清楚陛下指得是什麼,故而特意帶上夫人一同前去探望。巧的是大將軍府和長公主尚且有過一段淵源,既談起往事,免不得提上幾嘴。
“林明德屢次觸犯律法,若長公主頻頻求陛下赦免,那置法度何在?”林盡染緊咬著牙根,語音不禁拔高了一分,道,“臣知曉,方才陛下已然意動,興許是為韋太師,或為長公主,又或是像陳若棠一般,陛下仍有後手。可臣仍是提議,處死林明德。”
楚帝眼簾微垂,湊上前去,沉聲道,“林靖澄行事極為謹慎,饒是朕也僅拿捏住這唯一的把柄。林明德若是死了,可就再難有如此良機可扳倒林府。”
“可此等良機是要拿一個女子的貞潔交換。”
楚帝微微一怔,“什麼?”
“一個女子的貞潔、清白遠高於她的性命,難道陛下希望吳蘭亭也要步長公主的後塵嗎?彼時,林明禮要承擔的痛楚可就太過沉重。”
塵封的過往與現實幾乎交雜在一起,楚帝的皇姐為何要出家為尼,宗正寺的譜牒中記載這位長公主於二十多年前就已亡故,然則失去清白的她實乃無法承受世人的非議,而皇室的顏面不容有損。是楚帝將自己的親姊推入空門,如今這甥子剛娶的新婦,難不成也要令她過上此般不生不死的日子嗎?這讓林明禮又該如何接受。最是無情帝王家,可這份愧疚令這位皇帝陛下幾是無顏敢與這對母子相認。
“果真是可笑,罔朕日夜唸叨要見皇姐一面。到了她真願意相見的時候,朕反而是退縮了。”楚帝幾是已攤開內心最柔軟的一處,又拍了拍林盡染的胳膊,自嘲道,“朕虧欠皇姐和明禮的實在太多。可朕也該給皇姐和韋太師留些顏面。此後你就不必管了,朕自會有安排。”
“陛下聖明。”
“你莫要高興得太早。韋英如此溺愛林明德,若是得知他的死訊,必是要鬧得翻天覆地,難保會說些不該說的話,做些不該做的事。朕,不能傷太師兩回。”
的確,讓林明德死不難,難的是怎麼死,死在何處,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