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紀教授平時沉默寡言,唯有談起歷史才會滔滔不絕,“他會答應幫人寫匾嗎?”
“總有人求上門來,他又不會拒絕,自己倒貼紙墨給人寫。”
魯盼兒便很不平,“那些人也是,怎麼能白佔紀教授的便宜呢。”
寫字、做衣服都是一個道理,勞動總要有報酬的。
楊瑾其實也有些與紀老師一樣的書生呆氣,所以他特別喜歡魯盼兒的真實、鮮活,因躍進和孩子們就在一旁,倒不好做什麼,便一笑罷了,卻向躍進說:
“明天我帶你去傢俱店裡轉轉……”
躍進看看屋裡,“傢俱夠用了,再多沒有地方擺了。”
“我們去了未必就買什麼,就是看看老傢俱。”
第二天,兩人吃過早飯就走了,午飯過了躍進先回來,用腳踏車馱著一對深色的小木頭架,邊卸邊說:
“姐,趕緊把西屋的單人床和櫃子收拾下,姐夫買了一張羅漢床,就搬回來了。
魯盼兒並不奇怪,楊瑾只說去看看,但他的性子,見了好的老傢俱豈能忍住不買?
趕緊把單人床上的被褥捲起來放到大床上,又將櫃子裡的書本、雜物一樣樣拿出來,楊瑾已經回來了,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王爺爺,又帶著兩個小年輕推著三輪車,“這是我孫子玉楠和孫女兒玉竹,幫忙運傢俱。”
昨天的西瓜還有一半兒,魯盼兒拿出來,“大熱天的,先吃塊西瓜解解暑氣。”
王爺爺一擺手,“先搬東西后吃西瓜。”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先將家裡的單人床和櫃子搬出,然後再把三輪車上一張羅漢床挪進來。
又因為羅漢床三面有床圍,還要將先前的大床換了位置,羅漢床才靠著牆角安置下來。
接著又是一張大長條桌,家裡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了,只能先擺在院子裡,又有幾隻小圓凳,放在桌旁。
過去家裡的小床裝到三輪車上,換給王爺爺。
王大家的孫女兒瞧瞧重新裝好的床和櫃子笑,“別人家都要新式傢俱,你們家正相反,全換成舊的了。”
西屋裡的傢俱是錢力結婚時打的,只用了不久,淺淺的顏色與老傢俱很不同,陽光下閃著嶄新的光澤。
“個人喜好不一樣,”魯盼兒笑著端了水給大家洗手,“他呀,是學歷史的,就喜歡這些老物件兒,也捨不得讓這些老物件兒沒了。”
“那件羅漢床就是我們送新傢俱時人家不要的——”玉竹才說了一半,玉楠就攔住她,“雖然不要了,但那木頭可都是好的。
特別是那張大桌子,拆開刨去舊皮,能做兩個新桌子。
我妹妹才到鋪子裡幫忙,什麼也不懂呢。”
舊傢俱沒花錢,不好讓客人知道,玉竹便吐了吐舌頭,自己不該亂說的。
王爺爺哈哈一笑,“現在舊傢俱不值錢,何況我們又得了兩件新的,不過舊傢俱的木頭確實好,可是紫檀的。”
“果然是好木頭。
再者這麼重的東西,搬過來很費力氣。”
楊瑾說著拿出十元錢,見王爺爺不接,就遞給了玉楠。
玉楠便接過來笑著塞進了衣兜裡。
王爺爺才要再推說什麼,魯盼兒已經笑著將切好的西瓜端到外面的大桌上,“就在這兒吃吧,倒比屋子裡涼快。”
剛搬了傢俱,大家都是一頭汗,吃塊西瓜還滿愜意的。
王爺爺也就接過西瓜吃了。
不提寫匾的事,他對今天的生意還挺滿意的,這錢差不多是白賺的,又笑著說:
“您家裡還差著一張大床,要是有合適的我給您留著,您再把換下來的床給我——這次我們可說好了,我再不收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