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看得不大自在,無聲蹙了蹙眉, 沒說話。
正當她垂著眉眼時, 自己被凍得冰涼的手忽然被一雙乾燥溫熱的手握住。祝辭沒看她,卻似知道她冷, 原本隨意搭在桌上的手將她的手牽過來, 放在桌上,不輕不重。
“怎麼這樣冰。”祝辭感受到她手上的溫度,皺眉。
柔蘭一怔, 畢竟這裡人多眼雜,試著抽了抽手,卻沒能拿回來。
握著自己的手帶著熱度,將她手上冰涼驅散,她明澈瞳仁轉過去,看了看祝辭,唇邊抿起,是微不可察的笑。
“不冷。”她搖頭。
方才繆世易過來的時候,因著祝辭的緣故,旁邊幾桌的賓客縱然沒有直白朝這裡看,卻都有意無意地掃了幾眼,發覺這裡情勢不對,都停下話頭,朝這兒瞧了過來。
眼見著祝辭護她,卻將自己的話置若無物,繆世易笑容僵了一瞬,緊緊看著柔蘭乖順低垂著的眉眼。
做了下人,風霜會將其磨礪得失去顏色,縱然沒變太多,做事的痕跡都會留在細微之處,比如粗糲的手,較從前更為顯老的容貌。
可是柔蘭沒有。
她甚至較那日更好看,她像是被泉水澆灌,在恰到好處的時機迎陽盛開的花。纖白的手,較從前更加清豔的臉,都說明她被人保護得很好。
甚至連全茜都比不上她……
繆世易看著看著,心中忽然就升起了巨大的後悔和恐懼,不僅僅是對她此時的境遇,更是對繆家今後前程。
他那日與柔蘭說的那番話,壓根沒留情面,可他那時以為柔蘭只是個祝家不起眼的小丫鬟,掀不起什麼風流,誰能料到她竟是二爺身邊的人。
他原本以為,娶了全茜,在東溪就能步步順遂……
繆世易如今心中一萬個悔恨,難怪祝家中止了與繆家的生意,想著柔蘭是勢必同二爺說了什麼!許是方才敬酒時喝了些,他這般想著,竟著急出手去拉柔蘭,“念念,你聽我說,我那日不是那個意……”
可才過去,繆世易便被旁邊守著的丫鬟著急攔住了,“少爺,少爺您這是做什麼?”
有人叫來了繆汶昌,老爺子看著失態的繆世易,臉色難看過來阻止,“你幹什麼?”
繆世易顫著手,“爹,她……”
繆汶昌看見柔蘭,腳底下也不穩,差點摔了,“你、你。”
柔蘭低下眼,聲音很輕,“繆老爺。”
繆汶昌看著她,難以置信下說不出話——顧家、顧家女……他記得這個孩子從前來繆家時,一口一個繆伯父叫著,粉雕玉琢,他喜歡得緊,可是自從顧家那件事情發生……
見坐在桌旁的祝辭臉色沉了些,似是不虞,老爺子趕忙調整好,“二爺的丫鬟肖似一位故人,犬子失態了,請二爺別在意,吃好喝好。”
祝辭神色淡淡,他握在手裡的那雙手仍冰涼,泛著細微的顫。他仍微笑著,只道:“無妨,祝某祝繆公子與夫人百年好合,只是祝某身邊人不大舒服。祝某心意已到,還有其他事要做,先行一步。”
繆汶昌只得賠著笑,“好好,二爺慢走。”
說著,只能眼睜睜看著祝辭帶著柔蘭離開,眼中閃過愧疚與悔意,又趕忙安撫其餘的賓客,將場面定下來。
“爹,怎麼辦,怎麼辦?”繆世易臉色難看,求助地看著繆汶昌。
他那日回來已經將遇到柔蘭的事情與父親說了,當時就被罵了一通,如今沒想到二爺帶著人上門,雖然明面上沒刁難什麼,可……
繆汶昌掛著笑容將院中的賓客擺平,轉過頭時陡然變了臉色,拉著繆世易就走,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停下。
繆汶昌黑沉著臉,盯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你那日和柔蘭說了什麼?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