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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門都沒進,只站在院門口,敲開後果然看見了長毛黑狗,有裴厭在,黑狗沒亂咬人,他說了來意,裴厭冷臉不是很想接的模樣,最後還是他硬把東西塞進人家手裡,撓撓頭想客套一下,但找不到話,只得走了。

裴厭性子古怪,不過顧鐵山回去後對苗秋蓮說,估計從小打太狠打出毛病了,怨不得裴厭,要怪只能怪裴興旺兩口子沒人性。

顧蘭瑜看見裴厭背的竹簍,賣了錢從藥材鋪出來後說:「該是來賣蜈蚣蠍子,我前兒往山坡那邊找知了牛走得遠,看見他在土崖那邊插了火把抓毒蟲。」

夏日蛇蟲鼠蟻較多,土崖土溝裡會有毒蟲出沒,蠍子蜈蚣很常見,有膽大的人會帶上有蓋的簍子和長筷去抓,帶毒的東西有危險,但價錢比蟬蛻高些。

這些東西常在夜裡跑動,要麼兩個人一起,一個打火把四處照亮,另一個用長筷去捉,一個人的話只能把火把插在地上或者土崖上,若毒蟲跑得快還得再去尋找。

近來捉蟬的多,沒精力分給別的,況且毒蟲一定要小心,顧蘭瑜偶爾才會去抓。

兩人往鎮外走,顧鐵山道:「找個掙錢的營生也好,那天我去後山看了看,確實窮,不過他就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日頭漸晚,父子倆一路閒聊回了家,炊煙陣陣,小河村尋常的一天在晚飯後就要結束。

村南頭,林老三家的茅草屋裡,林登子癱在床上一個多月了,他被打了個半死,斷了一條腿兩條胳膊,也不知腰上傷到了哪裡,連起身都艱難,近來白天能睜眼說話了,稍微有點力氣就喊著要吃藥要進補,他一早就這樣,在家裡十分威風。

可如今他不是以前的他,再打不了人,劉小珍悶頭不語,就是不給他飯吃,連藥也不熬,他咒罵呵斥,最後餓得前胸帖後背,不得不服軟說好話求兩聲,他娘才給他一口吃的。

煙火燻得灶房土牆漆黑,劉小珍在做飯,林老三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二兒子在別的村裡給人做長工不在家,小兒子被他倆指派去了外祖家送蟬。

放下鋤頭,林老三一言不發,蹲在灶房外面抽了一鍋子煙,蒼老的臉上遍佈皺紋,良久,他問灶房裡遲遲沒做好飯的劉小珍:「還剩多錢?」

劉小珍像是不習慣開口說話,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十二文。」

這是他們全部的家底了,別說給二兒子娶媳婦,連像樣的禮都買不起,更別說長久看病抓藥。

林老三蹲在那裡垂下腦袋,最後什麼都沒說,起身出了院門。

灶房裡緩慢的切菜聲停下,劉小珍過了一會兒才出來,她總是微低頭半闔眼睛,像是睜不開一樣,成日如牛馬般只知低頭幹活,沉悶灰暗。

林登子躺在床上眯瞪,口渴難耐睜開眼睛,想喊人倒水又有些猶豫,他不便起身,屎尿都得人伺候,他爹孃許是嫌棄,給他吃喝很少,這回傷病一場,叫他也漸漸有了頹勢。

聽見腳步聲他轉動腦袋,啞著破嗓子說:「給我口水喝,娘。」

劉小珍這一個來月聽到的娘比十幾年都多,她這次沒為難林登子,倒了碗水餵兒子喝了,隨後放下碗坐在床邊。

見她一反常態,林登子猶疑。

劉小珍抬起眼皮,衰老暗淡的臉透著悲傷,她用乾枯的老手撫摸林登子臉頰,嘆著氣說:「兒啊,你打十幾歲起就混帳,霍霍了家裡多少銀錢,你是個孽障,娘和爹認了,你打人惹事,我和你爹去賠錢賠禮,沒錢時只能給人家磕頭,我也認了。」

她說完停了很久,像是在發愣,回過神才又開口:「這回給顧家買禮賠罪,花了五十文。」

差點強佔一個清白雙兒的事讓她和林老三不敢見顧家人,只能託村裡人送去,近來在村裡更抬不起頭。

林登子見他老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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