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家的是個潑辣貨,柳氏一想也笑:「有她吃不了虧。」
朱沅便教人抬了轎子,往慈安堂去了。
慈安堂在燕京算不得最好的藥鋪。最好的是許記、寶記、康隆堂這三家,這三家不但藥材品質好,請的坐堂大夫醫術也高。
但燕京人多,慈安堂中人來人往的,也是十分熱鬧。
朱沅以帽兜住頭,在從人的簇擁下步入慈安堂。
廖東家的正頭娘子王氏一見進來的這群人,當中一位年輕姑娘以一件湖色的連帽薄披風罩住,邊緣上繡著寸寬的花邊,瞧著被人簇擁的樣子,就不是平頭百姓。連忙涎著臉迎了上去:「姑娘可是要抓藥?」說著扇了自己一巴掌:「姑娘瞧著就氣色紅潤,那用得著藥?」
這也是睜眼瞎話,朱沅半張臉都沒露出來呢。
王氏卻自得其樂:「可是要選些老參、鹿茸孝敬長輩?不是民婦誇口,咱們這慈安堂的老參、鹿茸最是正宗。再有年輕姑娘們愛的玉骨香肌丸,服了皮白細嫩,撥出來的氣兒都是香的。大熱天就要來了,順道也買一罐秘製清暑茶最應季。」
朱沅側著身子不答話,白路家的早得了朱沅吩咐,此時笑著上前去:「東家娘子,咱們今兒來,不是要買藥。」
王氏沉了臉,又畢竟不敢翻臉:「不買藥來做甚?」
白路家的一挑眉:「是要買了東家娘子去。」
王氏唬了一跳,見白路家的一臉玩笑,於是也陪著臉笑起來:「貴人拿民婦消遣呢。民婦一把年紀,貴人真要買,沒得蝕了本。」
白路家的拿著手帕甩了甩,兩人這一通玩笑,便也好開口了:「老姐姐,可不是消遣。我家姑娘最近想尋個懂些醫藥的僕婦跟在身邊。」
白路家的眼神一瞟,王氏便自以為得了暗示:是了,這姑娘瞧著年紀要出嫁了,只她嫁的怕也不是平頭百姓家。那些大戶人家,陰私的事兒多,想是要找個懂些醫藥的婦人一道陪嫁過去。王氏便瞟了朱沅,輕聲嘀咕:「怎地由著她自己出來張羅,卻不讓家中長輩出面?」
白路家的嘆口氣:「爹不疼嘛……」
後半句沒說,王氏早已腦補出「娘不愛」三字,瞬間神展開了十萬八千里,當下瞭然的點了點頭:「難得貴人看得起,只是咱們這慈安堂夥計、大夫都是男子,那來的僕婦可賣?」
大夫、藥師收徒向來都只收男弟子,要有一個半個女子,也都是家傳的,想要買個懂醫藥的僕婦,那是比登天還難。
白路家的佯裝失望,一轉眼看到了龍氏,便指著她道:「這不是有個女夥計在抓藥?我們倒是好言好語同你商量,你不樂意,也別唬弄人!」
王氏張了張嘴,想說這龍氏懂個屁,待眼珠一轉,心中又有些鬆動。
龍氏離得不遠,此時便抬起頭來,有些害怕的道:「娘子,可使不得,婢妾不過死記硬背幾味藥材而已。」
王氏壓慣了她,張嘴便道:「有你說話的份麼?」
轉臉便對白路家的道:「可不是一時沒想起她麼?」話雖這麼說,還是有些猶豫。
龍氏趕緊有些倉皇的要往堂後去,王氏咬著牙對白路家的道:「貴人先請等一等,我去看看她耍什麼妖蛾子!」
白路家的不高興了:「瞧著她不像個安生的呀……還是不要了吧。」
王氏立即道:「她最老實不過了,想來是不知道要去的是好地方,一時給嚇得,容民婦進去同她說兩句。」
說著就追進了後堂,正看見龍氏在後堂亂竄,揪住人問:「老爺呢?」
王氏一把過去就揪住她的頭髮:「賤人!你找老爺做甚?」
龍氏便道:「娘子不要將婢妾賣了,老爺說只要婢妾本份,將來要留筆款子給婢妾傍身養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