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孩童也是極易忘事的,沉哥兒如今對著朱沅,還沒有對著自己的乳孃熟稔親熱,不過到底是親人,朱沅逗了他一陣,他立即又歡歡喜喜的叫「姐姐」了。
朱沅將個沈娘娘賞的瑪瑙九連環送給他。
沉哥兒會不會解還兩說,光看這紅艷艷的顏色就喜歡,拿在手上搖來晃去的,將柳氏看得心驚,「可別摔了,還是收起來罷,娘給你去買個銅製的。」 柳氏一聽據說還是太子幼時玩過的,就恨不能將之供起來了。
朱沅笑著看了一陣,不由有點遺憾不能和他們多聚一會子,因著黃氏的突然到來,她也是必須早入宮,將話傳到沈娘娘面前了。
因此都沒在家用午膳,就重新入宮了。
沈娘娘原本一人悶著看書呢,聽到朱沅在外頭求見,不由有些驚訝的將書倒扣在炕上,出聲讓朱沅進來:「你怎的也不在家多留一陣?宮門落匙前回來就成了。」
朱沅慢慢的走到沈娘娘身側,輕聲道:「是黃三姑,託臣女給娘娘遞個口信。」
沈娘娘似乎迷惑了一陣。
她入宮多年,這些表親往上數,七、八年沒見也是有的。往年入宮給她請安的,那也是黃家有頭有臉的夫人,黃三姑這樣一個寡居之人,自是沒這個臉面。
因此沈娘娘只曉得朱沅說的是她外祖家人,具體這個黃三姑是誰,她也是過了好一陣才想起:「是了,我母親同我說過……」這是沈娘娘的表妹,當時未婚夫沒了,夫家要迎了黃三姑家去守著,黃家人心疼黃三姑,怕她在夫家委屈了,也存了些來日讓她改嫁的心思,一意要將她留在孃家,當時很是扯過一陣皮,還是沈老夫人插了手,事情才算了了。
沈娘娘哦了一聲,沒當回事。不說表親,就是堂親,她也多得不得了,當年能在她面前掛上號的,實在不多。黃三姑的父親,也就是沈娘娘的親舅舅,那是個不著調的,沈娘娘記得沈老夫人沒少為他發愁,前些年就聽說犯了事,捋了爵,沈娘娘當時已然是廢后,就算還是皇后,也不會為這個去向皇帝求情——後宮不幹政。再說了,黃家是沒了爵位差事,但並沒抄家,積年的家業都還在,做一窩子富貴閒人,只怕還安生些。
這回這般曲折求到她面前來,怕也不是好事了,真有什麼正經事,依沈老夫人對孃家的關照,一準給辦妥妥的。真的是非她這個廢后辦不了的,沈老夫人就是對沈娘娘失望不願見她,打發個人進來傳句話還是可以的。
如今七拐八彎的找上了朱沅,聽著就是所求逾越了本份。
沈娘娘眉眼不動,端了茶盞用茶:「她說的什麼事兒?」
朱沅道:「她只說『老夫人受著苦呢』」。
沈娘娘臉色變得煞白,手指頭一下就覺著不是自己的了,眼看著杯子直直的落在了地上摔成幾塊,茶水迅速的在地毯上浸染出一幅怪異的影象,看著就像是張猙獰的面孔。
當即她就想下炕,起了一□,只覺得沒力,又跌坐了回去:「不可能……不可能……我得回去看看。」
糖兒在一旁聽了,面色古怪,過了片刻才道:「娘娘,皇上發了話,這陣兒……」她沒敢說全了,沈娘娘卻聽明白了,皇上才發了話,禁她的足呢。以前她也覺得沒什麼,橫豎她就喜歡窩著不出去,這會子就慌了神,就近一把抓住了朱沅的手:「怎麼辦?怎麼辦?」
糖兒忙道:「婢子先替娘娘往候府走一趟。」
沈娘娘六神無主:「好,好,你領了牌子,立即去!」
糖兒也是連忙應下,匆匆忙忙的轉身走了。
沈娘娘抓住朱沅的手不撒:「你說我母親會受什麼苦?不至於罷?她還是堂堂的候夫人,我底下幾個兄弟為了爵位,只有奉承她的份,能受什麼苦?」
朱沅安慰道:「娘娘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