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娘聽了也沒有半分喜悅,卻就勢依入皇帝懷中:「現在才明白,遲啦!」
心口不一的樣子,惹得皇帝又是一陣大笑。
第二日輔國公夫人戚沈氏便悄然下葬,對外只說是因病暴斃。戚家種種行事,卻是明擺著顯示其中有些不可言道的隱秘。但眾人也都聰明的沒有尋根問底,只將之作為談資,嘆一聲紅顏薄命。
二月中旬正是竇皇后千秋,冰雪雖消融,春寒仍在。
三品以上的命婦都入宮給皇后娘娘賀壽,戚沈氏的事兒,熱度還未命退,朱沅跟在沈娘娘身邊,倒是有意無意的聽了幾耳朵。
戚雲珠因要守孝,不宜再在宮中任女官,早早的歸家去了,竇皇后便提拔了自己孃家侄女入宮任女官。也不知是宮中各處給她臉面,還是這姑娘當真能幹,真將這壽宴操辦得花團錦簇一般。
此時各宮嬪妃都圍在皇后身邊看戲,一邊閒裡誇讚:「娘娘原先不令自家侄女入宮,原來卻是如此人品樣貌,真和娘娘是一脈相傳。」
竇皇后笑吟吟的:「原先見她淘氣,並不敢用,卻沒有你們說得這般好!」
敏妃左右打量羞澀的竇汝珍:「娘娘太過自謙,也不知何人配得上竇女官呢!」
正說著,太子來了,眾人莫名的就是一陣輕笑。
竇汝珍更是垂下了頭。
朱沅虛著眼看了看竇皇后的神情,正看到她似不經意的將目光往這邊掠來,朱沅忙垂下了目光,卻看到沈娘娘臉色有些不好。
果然等回了鳳儀殿,沈娘娘便是蹙著眉對朱沅道:「我看她這意思,想讓這她侄女做太子妃。」
太子如今身邊也有兩個服侍的人,正妃卻是沒定,今年這事已經是提上了日程,沈娘娘也暗地裡打聽了好幾家貴女。
朱沅見她望向自己,便識趣的接話問道:「娘娘覺著有何不妥?」
沈娘娘遲疑了片刻:「我也說不準。我總覺著竇皇后……每每見著她,我心中總不踏實。說實話,一個女人,做到皇后又如何?還不是需要忍氣吞聲?若不忍不吞,便會像我一般被廢。真正揚眉吐氣,便是要讓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自己做了太后,那才是真真能喘一口氣,頭頂上無人壓著了……我雖是看不出端倪,但我不信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帝。若她真有這個想法,如今又讓太子娶了竇家姑娘,那太子來日與三皇子相爭,竇家是願意擁立一個有自家血脈的皇子,還是願意擁立一個侄女婿?那太子便等同於全無妻族助力,且一舉一動,全為竇家所知……」
她一邊說,一邊就見朱沅含笑肯定的望著她,不知不覺思路越理越清楚,將自己隱約覺得不妥的地方說了出來。
朱沅笑道:「娘娘從前都是逗著臣女玩呢?」
沈娘娘就白了她一眼:「你這小丫頭片子,倒會擠兌人!」
朱沅點了點頭:「臣女只是覺著娘娘這一番思慮十分周道,只是此事不如給太子殿下傳個口訊,太子殿下英明,定知要如何處置。若有需要娘娘向皇上進言的時候,娘娘再依言行事不遲。」
沈娘娘一聽,倒覺肩上擔子落下一半:「說得也是。」說實話,對著戚蘊棠這賤|人,她尚有處發力,對著皇后這樣盡善盡美的人,她只覺得自己猜忌她都有些心虛。
朱沅同沈娘娘說完話出來,就見錢怡在外頭對著她使眼色。
朱沅默不吭聲的走了過去,錢怡拉著她走到了外頭,才悄聲對她道:「有個小宮人傳的話,說謙霞縣主約你到醉心池說話呢。」
朱沅怔了怔。
好朋友,看破莫說破,說破不是好朋友。
這樣的事例實在太多,朱沅當時說破謙霞縣主的身疾,也是為著對得起謙霞縣主的一片情誼。可自此往後,兩人就再無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