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便有些遲疑的將蕭家的意思一說。
只見朱沅面帶笑容,居然是半分羞澀也無,她兩手慢慢的捧起了茶盞,似在取暖,眼睛躲在了熱氣後頭:「娘便應下罷。」
說得和吃一塊糕那般平淡。
柳氏大驚:「你……!」
朱沅別過臉去:「就應了罷。」
朱沅這般直接答應,實在古怪。柳氏猜疑,愣愣的坐了半晌:「你是和他……有私情?」她聲音壓得低低的。
若不是這樣,蕭家何以突然就上門來了,平素兩家僕婦私下往來不斷,但兩家主人明面上卻無多少交情。蕭源年紀比朱沅還小些,正可再等幾年,待往上升一升,再攀一門好親。
朱沅也不想騙柳氏,便輕輕的嗯了一聲。
柳氏臉色大變,一下搶過朱沅手中的茶盞往舊上一擱,茶水都盪出來半盞,一下洇濕了桌布,她全然不管,一下用力的抓住了朱沅的手:「你好糊塗!我看著你是個明白的孩子!你怎麼就……!」
朱沅忙輕聲道:「娘誤會了,我們發乎情,止乎禮,在宮中之時,他幫我不少。有回隨皇上往東燕山狩獵,驚著了熊瞎子,還是他救我一回。所以……」
柳氏臉色稍緩,伸手捋開了朱沅的袖子,看到守宮砂還在,這才舒了口氣。
她仍有些遲疑:「你卻未同我們提及,相來是怕我們擔憂……以至為娘過於失禮,竟未上蕭家答謝,平素見著那姚氏,也只是客套。」她嘆了口氣:「有恩便謝,也不要將你一世搭進去了,我怕他性子不好。女人嫁人最是要緊,一生就看這一回了,可不能馬虎。」
朱沅笑道:「娘安心,我拿得住他。」
柳氏一聽,白了她一眼,不過細細一想,只怕朱沅還真能拿得住……
她尋思朱沅若另嫁了他人,這蕭源曾經救過朱沅的事鬧出來,必然也要惹得朱沅婆家不滿,倒是一樁麻煩。還不如就嫁了這蕭源,只消拿得住他,倒也沒旁的壞處了。
當下雖未說一個肯字,心裡已是鬆動了。
朱沅看柳氏神情,知道她已是肯了。
雖之前她抱著無謂的態度,但當這事真定了下來,她心中居然微微一鬆,舒了口氣。
柳氏看她這幅樣子,真是忍不住就戳了她一指。
正在此時,宮中有小道訊息傳出皇帝偶感風寒,龍體愈發不堪了,太子原本要往皇陵,因皇帝病中無法顧及,並未發了明旨定了起程日期,因此也繼續留在了宮中。
柳氏心焦起來,面上不敢說,心裡卻怕皇帝一旦駕崩,國孝三年民間不得嫁娶,這可如何得了?再過三年,朱沅可是年近二十了,彼時若情勢有變,朱沅上何處去嫁人?
姚氏也是一心想著早早令蕭源分開去過。
兩方心意一致,因此都不為難,雙方請了媒人,問名、換帖等事,一路便辦了下來。
雖然家中還有個沉哥兒,但柳氏心疼朱沅,倒將自己大半的嫁妝都劃拉出來給朱沅做嫁妝,還有早年她陸續為朱沅、朱泖攢的,此時全都歸了朱沅。
一時朱沅的嫁妝備得頗為豐厚,朱臨叢看了單子,眼角直抽,開口要罵柳氏敗家,柳氏便冷笑:「都是妾身的嫁妝,除了給沉哥兒留的,便是給沅兒的。沉哥兒是個男兒,來日自可去掙。妾自己只留一口薄棺便好,其餘的阿貓阿狗,也別想沾著半厘。」
朱臨叢暴跳如雷,卻沒得法子。
柳氏一看果然爽快,再不用拿著銀子還受憋。
轉眼四月過去,到了隆冬,皇帝重病的訊息瞞也瞞不住了。
這年冬天格外寒冷,雖有地龍,但皇帝體弱,已是不能太過受熱,免得虛火旺盛。眾人心中都暗暗估著,皇帝怕是過了不這個冬。
朱、蕭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