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朱老太太道都是一家骨肉,不必見外,讓將男女席之間的屏風撤了。一家子人都盯著蕭源看,蕭源倒也鎮定,頂著這些目光,望著朱沅微微一笑。
人家都說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但柳氏一幅神思不屬的模樣,倒是朱老太太看著孫婿,越看越喜歡。何氏、孫氏心中也是暗自比較。
何氏拍了拍朱沅的手背,悄聲道:「大丫頭啊,以前嬸娘糊塗,你別記在心裡。回頭問問姑爺,有些未成親的同僚,也給四丫頭、五丫頭留心。」
孫氏也是滿臉笑意的盯著朱沅。
朱沅不樂意一家子團聚的時候生口角,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喜得何氏、孫氏見牙不見眼的,朱沅幾個堂妹都羞澀又喜悅的低下了頭。
散席之後,眾女眷圍著朱沅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回話,末了又留了柳氏與朱沅獨處。女兒外嫁,當孃的最憂心,按例是該恨不能母女貼在一處,有說不完的話。
但柳氏和朱沅卻奇異的沒有什麼話說了,柳氏沒事找事,拿了個抹額繡了起來,看樣子是給朱老太太做的。朱沅便坐在她一側,默默的看著。
過得一陣,宵紅便挑了簾子進來:「夫人,大姑娘,姑爺來接您回去了。」
蕭源一直陪著朱臨叢等人飲酒,此時恐怕比成親之日喝得還多。
一張臉上紅透了,兩眼十分晶亮。
宵紅去傳話,玉扶卻尋思這是自家姑爺,沒這許多避諱,先扶了蕭源進去外間坐下,端了茶水來給他。片刻宵紅便出來了,看見蕭源坐在外間,也並不覺不妥,只抿嘴一笑,輕聲道:「姑爺,夫人還捨不得大姑娘,讓姑爺稍等呢,婢子正好去給姑爺端碗醒酒湯去。」
蕭源懶待開口,隨意的點了點頭。
這外間與內室便只隔著一層厚棉簾子,內室柳氏與朱沅說話的聲音很小,但蕭源耳目比尋常人靈醒許多,倒也能聽個大概。
朱沅見柳氏留了她,又半晌不說話,她等了一會子,便站起身來:「娘,我走了。」
「啊?……哦。」柳氏回過神來,默默的看著朱沅轉過身去向前走了幾步。
「沅兒,娘問你一句話,你對娘說實話。」
朱沅笑著轉過來:「娘,什麼話?」
柳氏直愣愣的望著她:「……娘知道,泖兒那一日與你有爭執,她太不懂事,讓為娘也恨得牙癢……是你下的手嗎?」
朱沅臉上的笑容消失,她輕輕的掠了下鬢邊的碎發,將之別到耳後。這簡單的一個動作梳理了她的心緒。她鎮定的道:「不是。」
柳氏陰沉著臉看著她:「你起誓?」
朱沅面色平靜,一動也不動,就算心中再如何激盪,她也必須在這一刻忍住:「嗯,我起誓……若不屬實,教我……」
柳氏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一下打斷了她的話:「你也真敢起誓。你知不知道,你們姐妹都有個習慣:對著娘親心虛之時,便會故作鎮定,理一理頭髮。今日在我問你兩句要緊之話的時候,你都撒了謊。」
朱沅平靜的道:「娘,事有湊巧,不能以此為證據。」
柳氏卻突然嘶聲道:「是不是你殺了她?」話語裡噴薄而出的悲痛、憤怒、絕望瞬間淹沒了朱沅。
朱沅再也說不出謊話來了。
柳氏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她哆嗦著問:「為什麼?那是你親妹妹!」
她紅了眼眶,咬著牙,一句一句像釘子一般,又緩慢,又沉重:「一點爭執,你打她罵她也就罷了,為何要殺了她?你說,為何要殺了她?」
朱沅站在原地,悲涼的看著她。
柳氏拿起繡筐裡的剪子撲了上來:「你這個畜牲!我也殺了你,然後自盡!我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