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見行氣了個仰倒,捶著桌子又吼了幾聲:「孽障!孽障!」
蕭源一邊遛出了衚衕,心裡因為有了個想頭而面上帶了些笑意。
這種事,自是不能一蹴而就,先沾點邊,再慢慢騰挪不就好了?東大營、禁衛營、虎賁營、羽林軍,都不算太難進,身手好,家世清白,進去做名小兵,憑著蕭家也算個官身,是十拿九穩的事。可是做小兵,什麼時候能出頭?還不如加入衛尉營,專門守宮門,皇上進進出出的指不定能落一兩眼呢!
蕭源想了一圈,一路背著手走到了漕石街,這條街是燕京最雜亂的街道,三教九流混跡其中。
他一路走,一路便有人跟他打招呼。
很多人蓄著滿臉的絡腮鬍子,年紀看著比他還大,卻老老實實的要叫他一聲:「蕭爺」。
蕭源卻沒有受不住的樣子,身上沒了憊懶樣,腰背挺直,沉著臉,顯出幾分銳氣。
直到拐彎走進了一條狹窄的衚衕,他在一戶門前停住,抬手拍了拍門:「曹九!」
門很快就開了,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裸|露的胸口裹著帶著暗陳血跡的布巾,肩頭披了件衫,乾乾瘦瘦的,二十出頭的模樣,看見蕭源,他露出個笑容來:「不怕你老子生氣,這會子就來了?」
蕭源自顧自的進去。
院子裡堆滿了半院的石料,當中一口水井,蕭源打了桶水上來淨了手,看了看曹九:「你傷好些了?」
曹九摸了摸胸口:「無事。」想起來還是一陣後怕:「好歹糊弄了過去,雖受些傷,卻倒給了些金銀,讓我發了注財。平素辛苦數年也不得這些數,如今養上一月便得了,也算便宜。」
蕭源便讓曹九坐下,替他解開布巾看了看,傷口果然好轉了。桌上一砵草藥,是曹九先前就在搗的,只他因傷所限,半日也不得。蕭源三下兩下替他搗碎了草藥,再將藥泥覆在了他胸背,復又用布巾裹好。
「這回卻是我連累你了。不想那戚雲淮竟能從蹤跡全無中追查至此。」
曹九笑道:「也是李遇沉不住氣,讓他多看兩眼便露出些慌張,教他起了疑,打探出李遇是在葛家附近常走動的,便拿住問話,好在李遇不曉得是你在後頭,不然一發連你也給賣了。」
蕭源難得現些懊惱之色:「也是多虧你嘴緊了,你便是報我名頭也無事,何必強吃了這些苦。」他也是事後才曉得這事。
曹九不以為意:「我心中自有分寸,只說吩咐李遇盯著是為著覷機兜攬買賣,橫豎我從沒動過手,他查不出什麼。似他這樣的人,一心求個黑白分明,斷不至於旁人不認卻蠻橫到底。」
蕭源笑了笑,不無嘲諷:「正所謂君子可欺以其方。」
蕭見行也曾強行要給他講些學問,他對此是嗤之以鼻的,就記住兩句,也是拿來嘲弄。
他再看一眼曹九身上的傷,非但沒有反省自己無事生非,反倒得出個結論:「往後行事,更要仔細了。」又拍了拍曹九的肩,心中暗暗決定往後發跡要有所回報曹九。
一時同曹九討論起來:「……倒有什麼路子離武騎常侍近些?」
曹九雖不曾說出口,但原先家中也是顯赫過的,一朝犯了事才沒落至此,對於燕京各道門清。
他沉吟一陣:「當今皇上老當益壯,喜愛打獵,東燕山有個獵場,皇上每年總要去圍獵數次,每回便就近讓東大營將士禁嚴整個東燕山……依我看,你不如往投東大營,憑你身手,也不難出息,只消打得一手好獵,總有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時候。」
蕭源聽了覺著好,一時又有些躊躇,心中暗忖:東大營駐在東燕山腳下,往來需一日之功,再想見著沅姐姐,便沒這般便宜。又不知何時能做成個武騎常侍。
一時間難得的有了心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