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沈常犀的媳婦難產去了,到如今還未娶填房,倒是光棍得很。
不一會兒前頭書院的沈家第三代都給請了來。
沈侯的老腰熬不住了,喚了一聲:「娘娘……」
沈娘娘笑著點了點頭:「老侯爺熱了,幫他解了棉服……嗯,給大傢伙兒,都解了外頭的棉服罷。」
立即有數名宮人上去,利索的依次給人解了外頭的襖子,這下子再沒人敢出聲了。
沈娘娘閒閒的問道:「藍氏,本宮離家已久,家中許多情形已是不知,也不知我年幼之時,種在蘭綺院的那株桂花,可還活著?」
藍氏牙齒打著戰:「回娘娘的話,蘭綺院的桂花,開得好著呢,每年秋裡,路過那院子,都是一鼻子香。」
沈娘娘哦了一聲,又問:「原先我養的那隻獅子球可還在?」
藍氏道:「回娘娘的話,這狗兒壽數是不如人的,已是沒了好些年了。」
沈娘娘儘是撿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慢慢的問過來。
眾人都是金玉堆裡養大的,在外頭走一會子,那也是裹得嚴嚴實實,各院之中都設有暖閣。這樣衣衫單薄,又冰天雪地的在外頭吹著,如何受得住?
沈娘娘慢吞吞的說了一陣,一眾人等都冷得面色發青,打起擺子來。
沈娘娘看了又道:「還是太熱啦,都熱得打顫,再扒一件衣衫罷。」宮人們都曉得沈老夫人受了蹉磨,此時蹉磨沈家人就是給沈娘娘出氣,都想在沈娘娘面前掙個臉,扒起衣服來那是毫不手軟。
老二媳婦魏氏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受不住了,看了看自己簌簌發抖的兒子,撲通一聲跪地,向前膝行了兩步:「娘娘!這大冷天的,穿得這般單薄,受不住啊!」
沈娘娘笑:「嗯?為何本宮回來時,見我母親就穿了件麻布衣衫?」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啞了聲,要說沈老夫人的遭遇,眾人全不知情,那也是瞎話:說是臥病,卻不給人探視,兩個兒媳也沒有說去侍候湯藥的,說不知情,你洗得清白嗎?
沈娘娘淡淡的吩咐:「她老人家都受得住,想來這天是熱得很了,來啊,都脫得只剩單衣。」
這邊正是宮人給眾人扒衣裳,戚夫人已是領著戚雲淮匆匆的趕來了。
兩府離得不遠,沈娘娘先前只著緊著沈老夫人,免不得有人偷溜去報信,待到老夫人甦醒,中間也要了不少時候,可不就讓戚夫人趕上了?
戚夫人看著女人半蹲,男人彎背哈腰,均穿著白色單衣,有如木偶一般維持姿態不動。不由的喊了一聲:「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沈娘娘心道可算來了,嘴上卻道:「自然是久不歸家,今日正好將家人認一個遍。」
戚雲淮詫異的看著這古怪的情形,不由去看朱沅,朱沅卻不與他對視。
戚夫人已經是一幅悲憤的樣子:「姐姐,你這是做什麼,豈有讓自家老父冰天雪地的只著單衣站在外頭長揖不起?姐姐,你這是,不孝啊!」
沈娘娘往朱沅看了一眼,朱沅會意,往前走了一步:「夫人,娘娘嫁入皇家,自此與孃家人便有君臣之分。自然是先論君臣之禮,再論家禮。沈侯拜娘娘,那是天經地義。這衣衫脫得,也是應當應份的——就是沈老夫人,那也是著單衣面見呢。」
戚雲淮自這話裡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神情一動。
朱沅又道:「夫人與娘娘是嫡親的姊妹,也不要忘了禮數。」
戚夫人看了朱沅一眼,紅了眼圈:「我對姐姐,自然是尊重的。只是這再重禮,也沒有這樣不叫起的,這不成了折磨人了?姐姐,那是咱們的爹啊!」
沈娘娘勾唇一笑,不接她這一茬:「你來得正好,有一樁公案正好讓你一起斷一斷。今日本宮回孃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