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心中一動,坐到柳氏身側:「娘,又有何事?」
柳氏揮了揮手:「都出去守著。」
宵紅、含素兩個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柳氏便嚴厲的盯著朱沅,朱沅氣定神閒的坐著,知道這是針對自己來了,便也不說話。
柳氏憋不住:「沅兒,你意欲為何?這月你都『病』了三回了!」
朱沅笑道:「是不湊巧……」
柳氏一拍桌子:「在為娘面前,還裝瘋賣傻,沒句實在話?!」
朱沅便沉默了。
柳氏拍著桌子道:「你都多大年紀了?啊?原先在蘇江未曾予你訂親,是因著知道你爹爹中選,想著你再等兩年也無妨,趁著水漲船高給你們姐妹尋門好親事!如今你已十五了,再耽擱不起啦!你倒好,但凡我要領著你出門,你就弄些妖蛾子!你要氣死為娘是不是?!」
朱沅才要張嘴,柳氏又拍了下桌子:「說實話,再來些搪塞,別怪為娘大耳刮子扇你!」
朱沅便抿了抿唇,過得一陣,笑著道:「娘,女兒是瞧著爹爹如今這模樣,覺著這嫁了人,到末了都要受苦的。想求了娘親疼愛,留著女兒做個守灶老閨女呢,咱們家也不怕交幾個稅錢不是?」
大燕男子二十二、女子十九未曾婚配,是要多繳一項稅收的。
但也有些富裕的人家,因著某些原因,心疼閨女,不願送到別家去受苦的,便會將自家姑娘留著終生不嫁,這樣的也不在少數,老了便有子侄供養,也是十分逍遙的。
柳氏一下眼淚就出來了:「是爹孃沒給你帶個好樣……」
朱沅便親自起身,到一旁耳房中的小爐子上倒了熱水,絞了帕子來給柳氏擦臉。
柳氏哭了一陣,平息了下來。
想了想,帶著鼻音道:「你這傻孩子,這念頭萬萬要不得。你是少了見識,自以為守灶女容易,其實不然。娘卻是見過幾例的,初時爹孃在還好,過得二、三十年爹孃去了,兄嫂弟妹這臉色就不同了。遠香近臭,你若是要嫁人,在孃家便是嬌客,回來個一次兩次的,滿家歡迎。但若是一個不嫁人的姑奶奶夾在家中,日日對著,生些矛盾意見也是人之常情。再則這姑娘家不嫁人,年紀越大,脾氣就越古怪,也是有的。到了那時,再想要嫁人也沒處著落,嫂子弟妹酸言酸語的,日子才叫辛苦,上下不靠的。所以這女子,歸根到底,還是嫁人的好,那怕是個瘸腳瞎眼的呢,那也是自個的男人自個的家,熬啊熬啊的就出來了,到末了兒孫繞膝,一世也就圓滿了。這守灶女是先甜後苦,這嫁人,卻是先苦後甜了。老話說得好,先苦不是苦,後苦賽黃連,就是這個理了。」
朱沅心知柳氏說得有理,只是這個理,只是對常人而言。
對朱沅自身而言,是嘗過這嫁人滋味的,她是沒熬出來!
反倒是現如今,她倒有些想法:不如攢些傍身錢,將來獨住所小院,子侄有心呢,就來看看,無心呢,她自個樂得逍遙。
只是這想法,同柳氏是說不通的,今兒才一試探,就差些將她的眼哭成了桃子,再堅持下去,只怕她急出病來,也是有的。
朱沅這麼一想,便拍了拍柳氏的手:「女兒聽孃的,只是有一條,這婚事,須得女兒自己看準了才成,不然寧願不嫁了。」
柳氏嗔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自個做主的?」但到底沒有真的動怒。
一則如今風氣開化,男女婚前相面的也多,二則自個做主總比不嫁是進了一大步的,柳氏便也沒有十分堅決,語氣裡是有些鬆動的。
朱沅也只能爭取到這一步,餘下便要一步步來,實在不成,挑個好拿捏的,嫁了也無妨。
當下替柳氏重新上了妝,又說了幾句笑話,終於將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