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滿了赴考的考生,送考的僕從,叫賣的商販。人馬嘴裡都呵著白氣,鬧哄哄亂作一團,煞是熱鬧。
這些考生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自幼錦衣玉食,早早便上了師塾亦或延請西席,讀書識字,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有文化的一群人,一個個錦袍玉帶器宇軒昂。
間或有一兩個衣衫簡陋的寒門學子,卻早已是鄉里才名顯赫之輩,形容氣度亦是不凡。
國子監的大門緊閉。
眼看時辰已是不早,大門外的考生越聚越多,大家都擔心若是大門開得晚了,會不會耽擱考試的時間,便竊竊議論起來。
“這是搞什麼鬼,怎麼還不開門?”
“就是,這麼多考生全都進去估計也得一兩個時辰,聽聞還要搜身檢查,這得耽擱到什麼時候?”
“還要搜身?”便有事先備好了小抄的考生緊張兮兮的問道。
“那是自然,這等國家掄才大典,定要杜絕一切作弊行為,否則何以服眾?”
“若是有那在身上藏有小抄者,某奉勸還是儘早取出,聽聞若是一旦被搜出,便會立即上報吏部,永不敘用!”
有些人開始兩股戰戰,臉色發白……
自然也有不以為意者:“得了吧,吾等什麼樣的身份?且不說吏部的行文對於吾等有何效用,家裡老爺子一紙書信遞上去,便是吏部尚書也得給幾分面子!單說就算真的被搜出來,我就不信那監考的混蛋真的敢上報,休怪本公子大耳光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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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旁邊有人冷笑:“切莫風大閃了舌頭!汝可知此次監考者何人?”
“我管他是誰,敢搜我的身我就敢揍他!”
“那吾等可就等著開眼看,看看您這位韋家的嫡子如何拳打長安城第一大紈絝!”
“長安城第一大紈絝?誰呀,這麼大名頭?”
“新鄉侯房俊,可曾聽說?”
“娘咧,居然是那個棒槌?唉,韋公子留步,您這是去哪兒?”
……
人群中,韋章默默後退,來到自家等候在國子監大門外的馬車上,脫去貂裘,將藏在懷裡、腋下、襠中的一張張小紙條盡數取出,一臉無奈的丟在一邊,垂頭喪氣。
韋府的管家有些奇怪:“小郎,您這是為何?這些小抄您可是準備了好幾天,怎地全都扔了?”
“不扔又能如何?”韋章一臉沮喪:“不將這些東西扔掉,待會兒本郎君我就得被人從裡邊扔出來……”
管家勃然作色:“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將小郎您扔出來?您可是咱韋家的嫡子,是貴妃娘娘的親弟弟,他不要命了?”
韋章瞄了一眼老管家,閉嘴無言。
你個老糊塗還真當韋家就能橫行天下所向披靡了?
旁人或許尚可通融,但是今日監考的是那房俊,不用多想,一旦從自己身上搜出作弊的小抄,絕對會將自己樹立成典型,恨不得給自己掛到國子監門前的那根三丈高的旗杆上示眾!
可是沒了這些重金從禮部官員手中購買來的小抄,自己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還考個屁的試,不用烤都糊了!
論起吃喝玩樂,那放眼整個關中咱誰都不服!
可若是說起做學問,那可就抓瞎了……
從小到大,除了在學堂裡睡大覺躲避父親的責罵,何曾用心聽過一字半語?
有心乾脆不考了,可是想想父親的鞭子,又實在心裡發怵。那老不死的動不動就抬出家法,著實令人惱火,可是自己每一次忤逆父親,都會被那兩位皇妃娘娘罵得狗血淋頭。他可不傻,能夠在權貴多如狗的關中橫行無忌,靠的不是什麼“城南韋杜,去天尺五”的家族名聲,而是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