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都知道,不管工作幹得怎麼樣,逢年過節接受表彰的名單上, 肯定不會有我們的名字。工作中出了意外,人沒了,對外都不敢自稱犧牲, 因為不能說明原因。我們進來魚似的大樹,連他們直升機一起攪進去了。外勤們傷了不少,我們……我們這些人,直接衝過去……能行嗎?是不是應該先買份保險?”
一時間,平倩如只覺得周圍全是聲音,無數人“叭叭”地張著嘴,等著她投餵“準主意”,把功過都系在她身上。她前所未有地感覺到肖徵他們那些人的神——他們到底是怎麼把每個人說什麼都聽清楚,還能按照輕重緩急挨個回答的?
她一時恨不能一身是嘴,半天,才磕磕絆絆地回答了其中一個問題:“可、可以利用陣眼暴動的異常能量,大型裝置在野外用的時候,經常有能源問題,研究員就配套了一個異常能量轉化器,外勤的同事不是說,他們炸出的坑裡長出樹了嗎?我們可以利用異常能量轉換器,把迴響音裝置接入那個大樹裡……”
旁邊人拿出個小本,飛快地記著她話裡的重點,平倩如自己卻越說越沒信心,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乎低得聽不出來。
“你說什麼,平姐?”同事問,“用什麼方式接入呢?直接把轉換器插樹幹裡嗎?可我聽說那樹攻擊性很強啊,能靠近嗎?再說,我記得異能轉換器也有能量上限,萬一它異能反應太強,轉換器炸了怎麼辦?”
平倩如啞口無言,她是不能被人質疑的——只要有人不附和她的話,甚至都不必反對,只需要給她個疑惑的眼神,她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了,本來心裡有數的事也不確定了,一時間被問得六神無主。
“平姐,我們到魚爪似的致命藤條動了。
“又開始了,撤撤撤!”
平倩如是毫無戰鬥力的,遇到危險,她甚至反應不過來,一個外勤拎住她的領子,一把將她拉了回來,險惡的藤條將將擦著她的頸側掃了過去,平倩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耳畔“嗡嗡”作響——伸手一摸,她一邊的遮蔽器碎了。
下一刻,極強的迴響音山洪似的湧進她的耳膜。
她感覺到無邊的屈辱、憤怒……還有恐懼。
現場外勤們跟這變異樹糾纏了一晚上,大概已經摸清了它的攻擊範圍,有經驗地撤了出來,等這一波攻擊過去,這時,忽然有人按了按自己的耳機,在變異樹的咆哮聲裡茫然地說:“聽說總部還是上交了秘銀,是嗎?”
混亂的遮蔽器發放點的廣播裡,主持人問黃局和研究院長:“能跟我們講一講特能是從哪來的呢?”
“我們是天生的,但不算是一個種族,我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也拒絕不了這種與生俱來的‘饋贈’,可能是跟地殼內異常能量有關吧。歷史上,不同時期特能的出生率也各不相同,有的時期特能幾乎就是絕跡的,有的時期出生率又會有個明顯的上升。而特能出生率上升的時候,往往會伴有重大天災人禍,所以我們總是被視為不祥的人。”
“自古跟別人不一樣的都沒有好下場,特能本身就會引起猜忌和貪婪,我們心裡明白。所以大部分特能人都小心翼翼地隱藏在人群裡,不敢表現出自己不一樣,要麼就扎堆抱團,只為了能活下來,不讓人當怪物抓住燒了。”
燕秋山掙開王澤的手,跪了下來,雙手捧起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