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內裡風騷者,跟書生是一樣的,不必在打扮上表現出來,否則就成外騷者,不合她的本性。
謝婆子卻不懂她的心思,只覺得她對自己有意見,跟孟婆子好與自己疏遠,心裡有火卻又記著兒子叮嚀的越發卯了勁對喜妹好。
如此一來,弄得喜妹白日也不敢呆在家裡,說是出去看看哪裡有合適的地段蓋座新的大院子,雖然錢不夠卻可以先買地,一點點地蓋。
這日她溜達了一圈,轉到黃花鎮西北角的周家去,那裡一大片魚塘,是孟永良之前東家的。這戶人家為人親厚,卻也挺神秘的,孟永良說他至今沒見過東家的模樣,偌大的家業只有一位管家操持。
周家大宅子門戶緊鎖,綠樹掩映,與黃花鎮倒似剝離的一般。她隨意地走了走,一路景緻不錯,看到魚塘也不覺得累。天光雲影,那片魚塘裡紅蓮萬點,岸上樹木蒼翠,周圍是大片的果園桑林。
喜妹納悶,黃花鎮不曾有人養蠶,怎的會有人種桑?好奇之下便走過去看,因為不想繞遠路,便順著桑園旁邊花生地裡的小路穿過去。小路未到河邊又消失了,一大片空地未種莊稼,可能剛撒了糞,有種奇怪的味道。她想也沒想就要穿過那片黑黝黝的糞田,剛走了兩步腳下一軟,嚇得她慌忙倒蹦回去,發現鞋上已經沾了爛泥。卻原來是一片漚肥池子,如今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田地,第一步沒感覺,走兩步就會陷下去。可能周家人都明白,一般也沒外人來,所以竟沒標誌一下。她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順著小路回去,打算繞到周家附近去看看。
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音在天地間份外悠長,喜妹知道有人騎馬過來,便暫時讓了讓路。
片刻拐角處果然出現兩匹馬,一紅一白,馬上的人也是一紅一白,在藍天之下綠樹之間,份外好看。到了跟前喜妹見那紅衣服的竟然是個女孩子,十五六歲年紀,容貌嬌美,衣飾精緻,馬鐙上露出紅色繡薔薇花的錦緞小軟靴。
“這裡好美呀,我們家可沒有這麼一大片水。”白衣少年勒馬站起來,極目遠眺,讚歎聲聲。
女孩子嗤了一聲,“說你見識短就是見識短。當年我大哥做官的水城,一大半都是水。”
少年哈哈笑道:“我可聽說淮城更是座水城呢。”
女孩子哼了一聲,“要是我二姐知道你去他家看還理睬你,連三姐都不敢得罪她專讓二哥跟他談生意呢,二姐可最討厭這姓周的呢。”
少年笑道:“我才不怕呢,如今誰怕誰知道呢。對了,他們這次來你家該是定親的吧,你這樣跑了,只怕我四姥娘想拿鞭子抽你吧。”
女孩子被戳了痛楚,剜了他一眼,“你閉上嘴我不會當你是啞巴的,沒大沒小。我要在這裡休息一下喂喂馬,你去探路。”說著打馬往小路拐下去,抬頭見喜妹站在一棵榆樹下看他們,便對少年道:“這裡的人都灰頭土臉的嗎?”
少年不好意思地道:“你小點聲,讓人家聽見,我看著倒是挺好看的。”
女孩子輕磕馬腹,去近處看那片荷花。
少年卻停了馬,問喜妹:“這位姐姐,請問黃花鎮怎麼走?”
喜妹笑道:“你不就在黃花鎮麼。”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問黃花鎮周家,我們路上貪玩,怕大人拘束走了小路,誰知竟然找不到他們,又不想回頭走。”
喜妹見他溫文有禮,又是個乾淨俊俏的少年,便有幾分好感,回頭往林深處指了指,“那裡有片大宅子就是。你順著那條路過去,見彎往左拐一直下去就是了。”
少年道了謝,揚聲道:“刺蝟,快走吧。二舅找不到我們肯定會嚇死的。”
女孩子卻不肯兀自驅馬往前去。
喜妹看她去的方向忙喊道:“喂,那邊不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