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和印泥扔給他,上面蓋著紅豔豔的指印。謝重陽覺得心口絞痛,還是笑了笑,“這樣就好。”然後把他親自幫喜妹收拾好的三個大包裹拿出來,裡面有她一套鋪蓋,四季換洗的衣物,一些小物什,還有她攢下的三兩銀子並兩百錢。家裡每滿一吊錢的時候老謝頭會去鎮上換成整一兩的上等碎銀子存著,比較便宜。
喜妹看他準備的這樣周到,心裡堵著一股火,卻又沒法發洩,只一個勁地謝他。謝婆子抹著淚一個勁地囑咐喜妹自己好好保重,要是有人欺負她就來家裡說,雖然謝重陽不識抬舉,可這家裡當她是親閨女。
孫秀財趕著驢車帶了母親來接她,就算謝重陽不求他們,孫家也願意收留喜妹,既然有謝家的拜託,他們來的也就更加心安理得。
喜妹是笑著走的,她聽二嫂嘀咕說她可能早就盼著離開謝家,這沒良心的。她也不惱。謝重陽希望她開心,不被他拖累,她怎麼能讓他擔心呢,她得讓他覺得她很開心,他這樣做是對的。如果她哭哭啼啼,或者尋死覓活有什麼用呢。
乾孃還怕她想不開,夜裡仔細陪著她。結果喜妹該吃吃該睡睡,說說笑笑跟沒事兒人一樣。孫婆子安慰她,“喜妹,你要是不痛快就哭出來,娘不會笑話你。”
喜妹笑道:“娘,我為什麼要哭?小九哥不喜歡我哭,再說了,也不過是睡覺他不在身邊罷了,也沒什麼好難過的。我要攢錢。”
孫婆子嘆了口氣,囑咐老頭子和兩個兒子都得對她像親人一樣,不許有半點怠慢,否則她不依。
喜妹能幹,對孫婆子又貼心,她住下之後家裡很多活兒都包了,讓孫婆子多歇歇。她每天照舊跟孫秀財趕著毛驢賣豆腐,大家本以為她會生病或者窩在家裡不出門,卻沒想到她樂呵呵的甚至還唱小曲。有人說她想得開,有人說她沒良心,天生涼薄,她也不在意。
但是喜妹感覺得到有些人對她的敵意,以往看到她親熱地拉家常,買她的豆腐,給她點心吃,如今看了她像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轉身就走,更別說買她的豆腐。
她知道怎麼回事,卻不想去計較,她反而替謝重陽高興,原本她總覺得大家都嘲笑他,可這樣看來很多人反而同情他尊重他。
她替他歡喜。
謝重陽照舊每日睡覺吃飯幫著家裡力所能及地幹活,夜裡幫喜妹縫棉襖,只是沒有她的身影,總覺得少了很多,整個心頭空了,讓他更是徹夜難眠。謝婆子要跟他一個屋睡覺,他卻不肯,死活不肯,他們也沒辦法。
早起吃飯,二嫂數落他,“自己明明也捨不得,非要那般趕她走,也不知道哪頭划算。”
大嫂嘆了口氣沒說話。
謝重陽依舊只喝玉米糊糊,早晨大嫂端雞蛋花給他的時候,他差點被自己的眼淚嗆到。他將眼淚和悲傷忍下去,迅速恢復往日的模樣,淡然而平靜,似乎隨時等待死神的召喚。
張家得知了訊息,張四刀親自來探望,還送了兩斤肉,一副豬蹄子。張四刀猶豫著還是把妹妹的安慰也說了。謝重陽道了謝。
張四刀嘆息道:“誰曾想世事難料到這樣,我們都以為喜妹是個好女人,沒想到也會嫌棄小九身體不好,是個這樣涼薄的女人。”
謝重陽一愣,立刻道:“張四哥,你誤會了。是我要趕走喜妹的,不是她要走的。請你們以後千萬不要再說喜妹涼薄之類的話,她一點都不肯走,是我以死相逼她才不得已負氣走掉的。”
張四刀卻聽說喜妹走得樂呵呵的,心裡越發覺得謝重陽是個男人,即使被女人拋棄,還是為她說話。謝重陽立刻意識肯定很多人以為喜妹嫌棄他身體不好逼著他合離,一時間心頭大慟恨自己考慮不周。他當機立斷,跟人說是自己不喜歡喜妹,她大大咧咧的,又總拋頭露面,不夠溫柔,總喜歡頂嘴,自己特有主張不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