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宓雅兒二人交好,莫不是特意將人帶來揭發告密的不成?
只是,她與鄭雪蘊無冤無仇,鄭雪蘊沒有必要對她如此趕盡殺絕,然而今日之舉,分明又像是刻意爭對她而來的!
倘若雲霓裳在人前露面,那麼她的身份毫無疑問將會暴露人前,到時候別說妾室,怕是如同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罷。
身份一旦曝光,別說沈家,便是無論走到哪兒,此生怕是再也擺脫不了娼妓這一身份了,頂著江南第一名妓的名頭,將來無論走到哪兒,不都是一個行走的玩物麼?
柳鶯鶯一時隱隱有些無奈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只忽而覺得徒生出了一股無力感來。
她興致勃勃跨越千里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清遠城,原是為了“隱姓埋名”,為自己尋個託身之所,到頭來卻發現,壓根無處遁形,那些原以為藏得好好的秘密,終究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密密麻麻像是潮水般不斷朝著你侵襲而來,無孔不入,防不勝防,最終將你全然吞沒。
“姑娘,方才那人——”
桃夭見柳鶯鶯進屋後,臉色瞬間落了下來,便知是因方才鄭姑娘身後那位臉戴面紗女子的緣故。
隱隱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立馬憂心了起來。
桃夭的話語驟然打斷了柳鶯鶯凝重的神色。
只見柳鶯鶯抬起指尖捋了捋眉心,良久良久,略有些疲憊道:“無妨。”
頓了頓,又緩緩嘆了一口氣道:“難得出門一趟,咱們這幾日好好放鬆幾日罷,便是有什麼,咱們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
柳鶯鶯面上雖如是這般說著,實則腦海中在飛快盤算著,是否該趁夜去夜會鄭雪蘊一遭,又或者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事發之前尋個幫手,乾淨利索地徹底剷除這些禍端,例如要挾……沈琅相助於她?
不過轉念一想,若叫那姓沈的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她怕休想在沈家繼續待下去了罷。
一個把柄,從一個人手上換到另一個人手上,又有何區別呢?
猛然間柳鶯鶯忽又想起上回在老夫人宴上鄭雪蘊的隱晦試探,以及今日會面時對方這般故弄玄虛種種,似並沒有要當場揭發她的意思,這樣想著,細長如玉的手指朝著桌面敲擊了兩下。
所以鄭雪蘊這般故弄玄虛的背後,是有事“相求”咯?
“怎麼了?”
思索間,見桃夭還欲言又止,似還有話要說,柳鶯鶯便鬆了鬆心神道:“有什麼直說便是,咱們二人之間沒什麼不能說的。”
桃夭踟躕片刻,便驟然說道:“今日老夫人手中拿著的該是大公子和表姑孃的生辰八字及龍鳳帖——”
說話間,只見桃夭緩緩看了柳鶯鶯一眼,方繼續道:“奴婢老家也有這個習俗,在訂婚前將二人的庚帖送到廟中德高望重之人手中過貼,方能保姻緣長久穩妥。”
桃夭說到這裡,語氣驟然一頓,良久良久,只小心看向柳鶯鶯道:“若……若表姑娘與大公子婚事落定,那……那姑娘該怎麼辦?”
桃夭難得一臉憂心。
畢竟,姑娘與大公子二人之間早已有了夫妻之實了。
若大公子拒不認賬,過後另娶的話,她家姑娘又該何去何從,難不成……難不成白白交代了這副清白身麼?
柳鶯鶯冷不丁聽到這襲話後頓時微微一怔,她還以為桃夭擔憂的是方才那雲霓裳之事,卻不料竟是——
想起今日山泉下那隻轉送出去的兔子,又想起今日寺廟中沈老夫人手中的那一對龍鳳貼,便見柳鶯鶯抿著嘴一字一句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