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滅了火頭,但是棉花會悶燃,最後也燒得不剩什麼。
外間炕、牆、屋頂也燒了一塊,被水潑得呱呱溼。
唐武氣得想打唐圓卻被唐大哥摁住。
唐大哥:“圓兒腦子不清楚,你跟她計較?”
唐芳也讓他別犯渾,今晚上去爹孃屋裡擠擠,唐武卻不依不饒。
唐大哥見唐武鬧騰,就小聲道:“明早二叔搬走咱們就把東廂修修,牆壁刷刷白灰,等你相親也好看。”
唐武就等這句話呢,立刻轉怒為喜。
大伯孃萬分慶幸分了,否則以後瘋丫頭還不知道能幹出什麼瘋事兒呢。
“娘,得虧分家了吧?要不……”
唐奶剜了大伯孃一眼,眼神帶著怨恨。
雖然把瘋丫頭分出去不讓她禍害家裡,可也把二兒子趕出去了。
她哪會像大伯孃那麼高興?
大伯孃又委屈上了。
因為唐圓晚上鬧騰,夜裡大家都沒敢睡實誠。
第二日天還黢黑呢,唐爹和唐媽就起來收拾東西。
唐奶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著,不是罵老頭子就是罵唐香和大伯孃。
聽見外面動靜她也起來,把唐文幾個叫起來給二房稱口糧。
二月還有去年的餘糧,主要是生曬的地瓜乾兒,還有一點鮮地瓜。
另外就是玉米、高粱米、小米、雜豆等粗糧,沒有一點細糧。
唐奶叮囑唐爹,“自己過日子得有成算,省著吃,三四月青黃不接才難過呢。”
唐爹眼含熱淚,點頭答應。
唐奶:“平時勤快去挖野菜,多吃野菜也能省點口糧。”
“嗯。”
分完口糧,再把鍋碗瓢盆、農具傢什兒的分一分。
唐奶又來氣,瘋丫頭這幾天砸來了好幾個碗和盆,破得太厲害鋦都沒法鋦。
豬和雞,唐老婆子沒提,唐爹也沒問。
他也知道家裡還欠著差不多九十的饑荒,賣了豬好還錢呢。
唐媽昨晚就把傢什兒收拾好了,這會兒直接把鋪蓋卷一捆就行。
補丁摞補丁的破舊被褥,幾件破舊衣服,兩個尺半長的木箱,再有一張搭起來當桌子的破木板。
炕蓆破得不成樣子,也不能要了。
唐媽看著住了多年的屋子,以前習慣了沒覺得如何,現在卻心酸得很。
她心裡沒有半點留戀,只有奔向新生活的嚮往和喜悅。
她摩挲著閨女的肩頭,小聲道:“圓圓,咱走。”
唐圓示意她盯著外面,順手把炕上的麥草扒拉一邊,然後把那盆洗臉水潑炕上了。
唐媽一愣,又迅速幫忙把麥草扒拉鋪回來。
這年頭的火炕都是土坯砌的,底下土磚砌火道,面上鋪長兩尺寬一尺半厚三寸的大土坯。
這種土坯導熱保溫都不錯,但是受力差,小孩子蹦來蹦去都容易斷裂,更何況唐圓這幾天沒少蹦躂,現在又潑了一盆水。
晚上人一躺那是絕對要摔炕洞子裡去的。
看閨女一副壞笑的樣子,唐媽也覺得挺爽。
閨女裝瘋以後她感覺自己變了個人似的,心裡多年被壓抑的火苗好像燒起來了。
燒得她熱血沸騰的。
唐媽拿上泥瓦盆攬著閨女出去。
二房所有的家當都放在院子裡,少的可憐。
東牆上老劉頭兒又探頭看,瞅著都心酸。
唐奶瞅著二兒子一家的家當也心酸。
原想著今年攢棉花給老二家把棉被重新絮絮的,瞅瞅,都滾包了,都成零碎棉絮了。
老二兩口子連雙布棉鞋都沒有,只有蒲草和蘆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