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哲慢慢平靜下來，細長的睫毛耷拉著，像天使的翅膀。
李燦知道，他說的想殺人，並不是真的要去殺人。他就像一隻正在經歷翻腸的小奶狗，承受著煉獄般的疼痛，翻過來，就會迎來新生，翻不過來，就是死路一條。
這半年來，他九九八十一彎的腸子一直由李燦牽著慢慢往外扯，現在她猛然撒手，他突然就慌了神。
腸子迴歸原位，他想找出來牽頭，重新交給她，只能自己徒手往裡掏。
最後一粒沙子漏完，顧哲說：“你求我的那個吻替，我現在答應你。”
李燦啞然失笑：“我如果不想再求你呢？”
“那我就哭給你看。”
李燦快要被他萌哭。
作精本精，不往死裡作，會死。
李燦小手覆上他的脊背，順了順。
“我快好了，你等我。”顧哲最後說。
李燦刷好牙，往嘴巴里噴口氣清新劑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那夜顧哲臨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把剛才的事情忘掉。”
李燦當時說：“不丟臉，我覺得很萌。”
顧哲板著一張人妖妝的臉：“忘掉。”
李燦：“好，我忘，不忘是小狗。”
但是接下來兩天，顧哲消失了。
汪。
李燦把牙刷塞進嘴巴里叼成大眼袋的模樣，很想思考一下人生。
周婕敲洗手間的門：“小燦，好了沒？顧哲來了！”
李燦吐掉嘴巴里的牙刷，心裡像揣了一隻袋鼠，蹦躂著過去開門：“在哪兒？”
“攝影棚。”周婕興奮地喋喋不休，“他的著裝比劇組要求的還要好幾萬倍！劇組裡的那些小姑娘都瘋了……張潼的經紀人以為他是個尋常的素人，遞了名片想要籤他進他們經紀公司……”
“都特麼不想活了？敢和我搶男人！”李燦嗷嗷叫喚著往攝影棚方向跑，“不知道他是我找來的吻替？！”
“我不覺得有人能搶走他。”周婕默默擦了一把汗，其他不說，就這個劇組裡，敢和你搶東西的人還真沒有一個。
“也是。”李燦腳尖抵地，來了個自動剎車，說了句讓周婕懵逼的話，“他只會讓我搶。”
《茶漾年華》這部青春偶像劇裡，劇本里的這場吻戲發生在大二，彼時的男女主感情尚不明朗，處在戀人未滿的曖昧期。
劇本里只是提示男女主著裝青春時尚即可，沒有明確要求。
李燦穿的是白色棉布連衣裙，劇組原本給吻替準備的衣服是白體恤黑褲子，不出挑也不容易出錯。
正式開拍的時候鏡頭注重放在李燦身上，會給個兩人站在一起的遠景，最多拍吻替個背影，再就是最重要的環節——兩個人的嘴巴。
周婕嘴裡說的顧哲著裝比劇組要求要好幾萬倍，李燦原本以為顧哲穿了什麼手工訂製或著鑲金帶銀的袈|裟。
顧哲只是穿了件普通的白襯衫，灰色休閒褲，白色帆布鞋，普通大學生裝扮。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但是穿在他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就像李燦給他化村夫妝時，他說的那樣，他能笑出九九八十一種不同氣質的笑！重點在氣質！
導演轟走一幫圍觀索要簽名的小姑娘，正在給顧哲講戲。
顧哲襯衫隨意挽起一截，小臂肌肉緊實卻不誇張突兀，線條流暢像一首鋼琴奏鳴曲，手指修長，骨節清晰。
側臉線條緊繃，微抿著唇，攝影棚裡的燈光打過來，調和著他臉上的稜角。
一旁的場務正在收鼓風機，有風吹過來，襯衫貼在他腹部，隱約可見腹肌輪廓。
李燦一陣手癢，想去掀開他的衣襬摸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