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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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從腰間掏出鑰匙小心翼翼開啟鎖,推開木門將他們讓了進去,原來那門前豎著四牒摩耶夫人夢象受孕木畫屏風,專用來掩護遲到的貴客出入,常山公主輕車熟路,帶著鍾薈貓著腰從那屏風後穿過,正打算趁亂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個角落坐下來,只聽隔著五六顆人頭傳來一聲驚雷般的叫喊:“蘇兄!”

“太常大人的三子胡毋基。”常山公主快速地輕聲道。

鍾薈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頭大肩窄身條細的青年男子正一邊扯著大嗓門喊“酥胸”一邊往人群中擠,待來到他們跟前時,這位公子頭頂上的蟬翼籠冠已經歪在了一邊,他生著一對別開生面的八字眉,臉頰和前額上生著許多面皰,看起來十分倒黴相。

鍾薈十分感佩地將這位久仰大名的胡毋公子端詳了一番。

胡毋基是太常胡毋林大人的嫡三子,年方二八,乃洛京出了名的談痴,哪裡有清言會談玄會哪裡就有他。不過叫鍾薈折服的是,這位其貌不揚的公子大約是世上唯一一個能叫她前世阿兄聞風喪膽的人物。

她阿兄十三歲時跟著鐘太傅旁聽高僧竺道潛與名士殷鑑的清言會,愛現眼的毛病發作,從旁聽席中跳出來,先是將崇有派的殷鑑駁得只能吹鬍子乾瞪眼,然後又反過來執其理,將竺道潛也逼得頭頂油光直冒,他還嫌不過癮,索性自為主客,引經據典洋洋灑灑萬餘言不帶停頓,幾乎將崇有與貴無兩派的談證和義理都窮盡了。

她阿兄一戰成名後,便叫那胡毋基盯上了,此人不但三天兩頭登門造訪,一堵到人就與他翻來覆去地切磋那些車軲轆話,可以從清晨談到三更,連鍾毓這張能將死人說活的嘴皮子也拿他沒轍。

凡是能叫鍾蔚吃癟的人和物,統統都是鍾薈天然的盟友,她對這胡毋公子很有好感。

常山公主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對那一身綺羅看起來卻十分落魄的青年作了個揖:“胡毋兄別來無恙。”

“蘇兄!”胡毋公子彷彿見著了失散已久的親人,若不是常山公主躲得快,恐怕就叫他把手抓住了,“三月前一別後,我託人帶了幾封書信到扶風,可俱都如石沉大海,你可曾收到過?”

“啊,彷彿是不曾,”常山公主臉不紅心不跳,“我回家鄉未逗留多少時日,便又去了江左遊歷,後來又輾轉來了洛京,想來是不巧錯過了。”

扶風蘇氏是常山公主之母崔淑妃母家的姻親,族中有幾支至今仍居扶風,她在洛京廝混時常常假託一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兄之名,這位名叫蘇晢的表兄從小到大連公主表妹的面都未曾見過,卻替她當了無數回冤大頭,時常收到各種莫名其妙的書信和土儀。

“無妨,信中那些見解粗陋得很,既然蘇兄身在京中,我們便可時時當面切磋,不知蘇兄下榻何處?此次又預備在京中”

”今日我來得晚,錯過了談端,未知形勢如何了?”常山公主趕緊截斷他話頭。

胡毋基一提起自己關心的話題便將之前的話茬忘了個一乾二淨,愣是用一對不趁手的八字眉演繹出眉飛色舞的效果來:“一番將將結束,下一番估摸著要換人。今日這場的題目是聖人無情, 湯餅

衛六郎出現在清言會上並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揮麈談玄本就是貴遊子弟的一大雅好,甚而像胡毋基這般將之當作畢生之志的也不在少數,清談出眾已成了獨闢蹊徑的進身之階,以此聞名於世而受徵闢的也屢見不鮮,比如那大名鼎鼎的“三語掾”太子洗馬曹仲卿,就因“將無同”三字名揚天下平步青雲。

不過鍾薈親眼見到衛六郎翩然地向虛雲禪師行了一禮,接著在對面客席落座時,她仍然有些許恍惚。在她的記憶中,衛六始終是個靦腆害羞寡言少語的半大少年郎,很難想象他似聒噪的鐘蔚一般搖唇鼓舌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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