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讓他說得有些尷尬起來,訕笑道:「正是因為我都沒替您分擔什麼,才不願您再受累啊……」
葉大掌櫃道:「我不覺得自己受累啊,明明我們早就約定過,要將飄香做成不說東來順、吉祥福一樣的大酒樓,至少也得比聚豐樓強才是,結果太太現在竟先打退堂鼓了?還不是因為我們店做不下去了,只是因為嫌我老了,就要把大好的局面給腰斬葬送了,太太也太讓我傷心了。」
「沒有沒有。」季善忙忙擺手,「我哪有嫌您老,我這不是、這不是……」
葉大掌櫃道:「太太既不是嫌我老,那就是不相信我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既然都不是,那太太便不用再說了,飄香您只管放心交給我,只要有我一日,它就垮不了;不但垮不了,等太太和沈相公回京時,它還更大、生意更好了,您相信嗎?」
頓了頓,放緩了語氣,「太太和沈相公往後用銀子的地方還多著呢,我受了太太大恩,難不成連給太太和沈相公守好後方,讓你們好歹不用為銀子發愁都做不到不成?況我也是為了我自家,我還有兒孫等著養活呢,現在不拼命,等到七老八十動都動不了了,再來後悔當初沒努力不成?我方才之所以沒精神,只是為太太和沈相公擔心罷了,但太太說得對,如今再糟,還能比當年更糟不成?您放心,我馬上就會打起精神來,小葛他們幾個也是一樣,不信您明兒再來看,保證整個店裡氣氛都不一樣了!」
葉大掌櫃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又滿眼的希冀甚至是哀求,明明他就是為了他們夫婦,明明算來如今就該是季善求著他,他卻仍將自己擺在一個弱勢的謙卑的立場上,季善還能說什麼?
除了滿心感動的點頭,滿心感動的答應,「那就全部拜託您老了,您老對我和相公的好,對我們的支援與愛護,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一輩子都會銘刻心上,絕不相忘相負!」
還能怎麼樣?
之後,既要將飄香京城分店繼續開下去了,季善自然少不得與葉大掌櫃商量一些她離開後的規劃安排,「今年的辣椒也是時候開種了,如今離得近,青辣椒也可以用做主菜,而非只是佐料了。等到了九月底十月初,仍跟去年一樣,再在熱地上種一季辣椒,那冬日裡我們至少也能有兩個月可以以青辣椒做主菜了,菜色小葛都學會了的,想來問題不大,不過還是得再買個人給小葛做助手,以防萬一才是……至於種辣椒的一應事宜,我會安排好,讓去年那位管事來找您老的……」
「平日裡店裡若是遇到麻煩或是困難了,就著人去找大姑爺,若實在找不到大姑爺,就悄悄去阜陽侯府找裴二爺跟前兒一個叫輕舟的小廝……總歸裴二爺一定會幫忙的,想來有大姑爺和他的庇護,輕易也沒人敢找咱們店的麻煩……」
待葉大掌櫃一一都應了,季善又把小葛幾個叫到雅閣,好生寬慰激勵了一番,告訴他們她和沈恆此番離開,對飄香不會有任何影響,他們只管繼續放開了手腳幹,只要幹得好了,漲工錢自是不必說,往後還有的是好處等著他們。
如此激勵得小葛幾個也打點起了精神來,再不慌張後,季善方在店裡用了午飯,受了大家的踐行敬酒,回了家去。
沈恆早等著她了,瞧得她終於回來了,忙問道:「葉老怎麼說,肯把店給盤出去,帶了大傢伙兒回會寧去嗎?」
季善搖頭,「死活也不肯呢……」
就把與葉大掌櫃的對話大概與沈恆學了一遍,末了道:「我之前就想過葉老可能不會答應了,卻沒想到他態度會這般的堅決,我們真的很幸運,自家的親長也不過如此了!」
沈恆聽得也是滿臉的感慨,「我昨兒不是就跟善善你說過,葉老有情有義,多半不會答應麼?也只能將來有機會了,我們再好生報答他了。」
季善重重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