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1 / 2)

小說:東都歲時記推薦 作者:寫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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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棗天朦朦亮時已經起身在外間候著,還將阿杏也從睡夢中拽了起來與她同甘共苦。兩個婢子一聽屋裡的動靜,知道是二娘子醒了,趕緊捧了盥櫛用具和衣裳走進來。

鍾薈昨夜選定了那身茜色繡白蝶的越羅衫,茶白迴文綺下裾,加了件煙霧般的輕容紗帔子,織成腰帶上繫了青玉螭虎穿花佩,手腕上戴的是老太太給的白玉鐲子,墨髮上簪了朵院子裡現摘的白芍,含苞待放還帶著清晨的露水。

梳妝停當,她便帶著阿杏和阿棗前去前廳坐等姜明淅。

三娘子昨夜苦讀到亥時,晨起時呵欠連天,此時眼皮還有些微腫發紅,婢子替她用胡粉遮了遮,又上了些胭脂,將眉尾描長了些,眉心貼了金桃花鈿。

今日將人抬到此處,若是她坐擁這片勝景,恐怕要在此地結廬而居再也不肯下山了。

那高臺前凌懸崖,後倚樓閣,木樑懸空直插入峭壁中,以此為基構臺其上,地面和闌干皆為香木,臺上支起了白紗帳,帳外立著幾名侍女,四周雲霧繚繞,幾乎分不清何處是紗,何處是霧,數名妙齡少女三三兩兩坐於帳中,弈棋的弈棋,撫琴的撫琴,焚香的焚香,看不清面目,那身姿已如世外仙姝。

姜明淅已經看呆了,鍾薈卻免不了在心裡暗暗發笑:這臺起於雲根處,白紗帳便設得多餘,可謂是屋下架屋,床上施床,還遮擋視野,而那精雕細琢的闌干更是俗不可耐,畫蛇添足,若是她,這闌干大可以拔除,那麼寬闊個臺子難道還怕掉下去?就算不幸失足,那也是死得其所,為風雅而死,豈不是最風雅的死法?——要論裝腔作勢,若鍾十一娘認 雅集(二)

帳中一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蕭十娘將繪扇往上挪了挪,遮住嘴,可眼睛裡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衛十二孃低垂著頭,露出紅紅的耳朵尖,簡直叫人懷疑方才那聲音是她發出來的。更多小娘子只作沒聽見,愣怔片刻過後,便又如常談笑起來。

對待不雅的人和事,世家女子自有一套約定俗成的應付手段,那就是聽不見,看不見,只當不存在。

姜明淅一時間倒有些僥倖起來,說不定離得遠他們沒注意到呢?略微鬆了一口氣,在袖中捏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便聽那長得像胡女的高挑粉衣少女“撲哧”笑了出來:“姜家妹妹說什麼?我沒聽清,可否再說一遍?”

三娘子那副腸胃卻是個通敵叛國的蠹賊,當即應命,一陣攪動抽搐,又發出一長串“咕嚕”聲,比之先前更悠然更嘹亮。

那武元鄉公主樂得拊掌大笑,直笑得前仰後合。

姜明淅像叫人當頭潑了盆冷水,熊熊燃燒的上進之心被澆得溼冷一片。她咬著唇,睜著眼不叫眼中蓄著的淚滾落下來,可越是這樣越是控制不住地眨了眨眼,兩串淚珠撲簌掉了下來。

她從小到大沒遭遇過如此奇恥大辱,阿孃又不在身邊,只一個頂不了事還與她頗有齟齬的嫡姊,說不定還在看她好戲,可心裡這麼想著,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二娘子身邊靠了靠。

鍾薈作為她阿姊,斷然不能看著妹妹哭自己置身事外的,從袖子裡拿出帕子遞與三娘子,拍了拍她的胳膊勸慰道:“好了好了,莫哭了,多大點事,不就是餓了麼。”又抬頭冷冷地與那武元鄉公主對視一眼,道:“人食五穀,誰的肚子還沒叫過呢,責人斯無難,快將眼淚擦擦。”

前世的她算是洛京第一風雅人物了吧,有陣子她阿孃聽信庸醫讒言,換了個莫名其妙的新藥方,那不堪的幾日她真是至今不願回首。

鍾薈的話音不高,可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幾個年紀小城府淺的暗暗交換詫異的眼神,蕭十孃的桃花眼中則流露出玩味之意,誰都知道武元鄉公主司徒香是個逮誰咬誰的瘋狗,常人見了她都繞道走,多看一眼尚且要被惦記上,這麼明火執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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