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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表現一下為人祖母的慈愛,無奈她打雞罵狗殺豬樣樣精通,惟獨不知道怎麼慈祥,生疏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個不尷不尬能止小兒夜啼的笑容,挑挑揀揀地擼下對最厚最重的金鐲子往鍾薈手腕上一套,道:“身上也沒個黃物,怪道三災八難的,缺什麼去與你後孃要,別跟個鋸嘴葫蘆似的,她敢不給我收拾她。”
這三災八難裡還有您老人家的一份功勞呢,鍾薈哭笑不得:“孫女屋裡金玉首飾是盡有的,只沒有老太太賞的這個……”她頓了頓,委實誇不出好看別緻,只好實誠地道,“重。”
姜老太太得意地嘬了嘬牙花道:“這算什麼,下回與你打整一套來。”
劉氏張羅著捧來的蜜棗湯,鍾薈接過來捧在手中暖著,她的肩背正直,身姿卻是舒展的,微微垂著頭,後頸便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肌膚,無端顯出少女般的纖細修長來。
雖換了個殼子,那一舉手一投足的世家風度卻彷彿刻進了神魂裡,不經意便帶了出來,很是能夠唬人,外人看了絕想象不出她獨處時伸足箕倨沒個正形的模樣。
姜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眼光是毒辣的,但畢竟不曾見過真正的世家作派,只道幾個月不見小娃娃長開了點,樣貌又生得好,就那麼跪坐著呷湯也比旁人好看。
又見她雙頰豐潤,唇紅齒白,說起話來也比以前中聽了,自覺她那支百年老山參居功至偉,說不得這些天材地寶是有些門道的,非但能吊命醫病,莫不是還能叫人開竅?
單手能提大砍刀的姜老太太 婆媳
曾氏剛嫁進來時料想自己這張臉必不能討得郎君歡心,打定主意好好侍奉舅姑,以期儘快在府中立足,便打迭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每日晨昏定省,殷勤侍奉。
原以為伸手不打笑臉人,婆母一個出身貧寒見識短淺的市井老婦,想必也沒有底氣磋磨她一個官家媳婦,不料自打進門就沒見著一天好臉色,微有閃失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只差沒抄起柺棍打她。
曾家雖算不上世家,但家底頗為殷實,祖上卻也陸陸續續出了幾任小官,何曾見過這種陣仗,又因看準了姜大郎是個好性子,新婚燕爾頗有些旖旎氤氳的光景,白日吃了排揎,夜裡回了院子臉上就帶出些不豫來。
姜大郎是個實心人,見媳婦受了老孃的委屈,便想著和和稀泥做個說客,哪知不說還好,一開口就把姜老太太那炮仗性子點著了。
原來姜老太太對低眉順眼的曾氏並無不滿,只是相信“三朝的新婦,月子的孩兒,不可使他弄慣”,按慣例殺殺她的威罷了,這下卻是真動怒了,當下潑了一杯茶水,揀了一個摔不破的藤筐摜在地上。
自此以後姜老太太就再不要曾氏在跟前侍奉了,連晨昏定省都省了,曾氏樂得清閒了一陣子,等到新婚的熱乎勁過去,姜大郎開始接二連三往屋裡添新人的時候,她就樂不起來了。
再要回過頭來服軟討好婆母,姜老太太卻是油鹽不進,只拿不陰不陽的村話擠兌她,曾氏這才知道,敢情直眉楞眼的呵斥還是自己人方有的待遇!
沒有婆母撐腰,又失了夫君的愛重,那幾年她在府中舉步維艱,連年資老些的下人都能給她臉色看,直到忍辱負重地生下五郎,又步步為營地拉攏管事奴僕,她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邱嬤嬤常常勸解曾氏,老太太雖只是個無權無勢的老婦人,但一喜一怒都牽著宮裡那位。何況她這人嘴硬心軟面又酸,一根腸子通到底,其實並非難以取悅之人,持身也正,即使在曾氏最狼狽的時候也未落井下石——婆母要磋磨一個不得夫君喜愛又沒有孃家倚靠的媳婦,手段簡直無窮無盡。
曾氏明知她說得對,可就是沒法捏著鼻子去日復一日地捂那塊又臭又硬的茅坑石頭。
走投無路時為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