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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薈有些意外,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問道:“若夫人宅心仁厚,難不成你就不找阿柰替你了麼?”
蒲桃咬著嘴唇思忖了半晌,還是猶猶豫豫地搖了搖頭。
“聽說阿柰與你相處並不融洽,卻同季嬤嬤走得很近,”鍾薈繼續道,“我猜你是先誘之以利,說動了季嬤嬤,阿柰走了以後,至少有一段時間小庫就只有你們兩人管了,到時候你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又是個糊塗的蠢蛋,她監守自盜是輕而易舉的事。
“於是季嬤嬤便去說動了阿柰,比如說她不小心聽到夫人對你委以重任,事成之後要提拔你,阿柰怕你越過她去,於是便想方設法讓你病了——大約是在飲食上動的手腳。你什麼都沒有做,病都不需裝,自有旁人替你籌謀,然而你還是摘不出自己去,事發後夫人一邊用著你,一邊又防著你,還有季嬤嬤這個大隱患——蠢人真是很可怕的,你的把柄就抓在她手上,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反手捅你一刀……你自然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蒲桃的臉色一寸一寸地灰敗下去,鍾薈便知自己猜得不離十了。
“白玉連環的局做得很粗陋,”鍾薈哀怨地望了她一眼,“你大概真覺得我很笨吧……”
“小娘子聰明絕頂。”蒲桃彷彿被抽掉了脊樑骨,伏倒在地彷彿一灘軟泥。
“首先為什麼是白玉連環?因為它既不貴重,又是我經常把玩的,丟了立即能發現,最適合作引子,若是太貴重的東西會驚動夫人,屆時還沒把季嬤嬤牽扯出來,你自己就先暴露了,就算沒有真憑實據她也會懷疑你。你看,這就是她的不是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都不懂,還不如我一個八歲的小孩子。”
“上巳那天,是阿棗出發前親手將白玉連環鎖在櫥子裡的,這點不會有假,除非你將阿棗都收編了——若是你有這個本事,我給你當奴婢伺候你算了,”鍾薈抬起袖子掩住嘴斯斯文文地打了個無聲的呵欠,揉揉乾澀的眼睛繼續道,“後來白玉連環不翼而飛,鎖沒有撬過的痕跡,鑰匙只有三把,你和阿棗都與我在一起,那顯而易見就是季嬤嬤做的了——很容易就會先入為主,可是你隨我出門時,鑰匙可以在其他人身上呀,我猜是那個曬被子的婆子,她拿著鑰匙,趁著取被子的當兒用鑰匙開啟櫥門,取得了玉連環,然後尋個機會扔了——若要萬無一失自然是扔水裡最保險。
“那顆紅寶石也簡單,多半是趙嬤嬤藏的,他們同屋,要找個機會不難,報酬大約是把季嬤嬤趕走後幫扶她做管事嬤嬤吧?”鍾薈跪坐得久了腿有些麻,換了個箕倨的姿勢,頓覺舒服多了,只是於氣勢難眠有些減損,“你從來是半句話也不多的,那日卻破天荒地提議讓趙嬤嬤近身伺候,當時就叫我詫異了。”
“後來的事便不必贅述了,事發之後我說要將季嬤嬤交給老太太發落,你卻執意勸我將她交給夫人,一是季嬤嬤手中有你把柄,你怕她到時回過味來魚死網破,對老太太和盤托出;二是老太太最是嘴硬心軟,你怕最後高舉輕放,打蛇不死,留下後患,”鍾薈在心中梳理了一下來龍去脈,似乎沒什麼遺漏,便道,“我的推斷可有錯?”
“小娘子料事如神,奴婢五體投地。”蒲桃說著就真的五體投地了,匍匐在鍾薈面前,額頭緊貼著地面,聲音裡帶了哭腔,悶悶地道,“奴婢知錯了,請娘子責罰。”
鍾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有算無遺策之能,為何留了白玉連環這麼個難以自圓其說的破綻?若是我,就叫那婆子將玉連環藏在阿棗房內,事情敗露後便可說是季嬤嬤記恨阿棗刻意栽贓,也說得通季嬤嬤為何單單要去偷那玉連環。你沒有這麼做,是怕一計不成連累了阿棗麼?”
蒲桃沒有作答,只是一個勁地叩頭告罪不迭。
“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