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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嬋緩緩走出大殿,心裡滿是悽楚,衛琇視她若無物,她卻還要為他綢繆。其實他們都不懂,她並不是非嫁衛琇不可,只是不甘願眼睜睜看著他受人蠱惑鑄成大錯——直到此刻,她心底裡其實並不以為衛琇會娶姜二孃,只是那種人家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她難以想象的醃漬手段,衛十一郎同她沾上了邊,如同一隻腳踩在懸崖上,往前邁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韋皇后為了安胎一直待在承光宮,尤其是入了冬之後,連去庭院中透透氣都有老宮人輪番勸諫,衛十一郎的秘辛簡直如同往她寡淡無味的日子裡撒了一把鹽。韋氏滿心都是衛十一與姜二孃的糾葛,迫不及待要同天子分享,可惜當夜天子一直在案前忙到半夜,便宿在了宣德殿,韋氏憋了一天一夜,
大約盛寒長夜更容易叫人生出倚玉偎香的渴望, 蕣華樓的生意格外好。
入夜時分又飄起了雪,附近街巷中交錯零落的車轍和屐齒印很快被雪遮蓋了起來。
外頭月隱星暗, 雪片翻飛,室內客人尋歡覓豔,興致高昂。
蕭熠進了蕣華樓,繞過朱闌迴廊, 輕車熟路地往裡行至二進庭院,耳邊不時飄來絲竹笙管和嬌笑低唱, 間或有一二綽約女郎輕移蓮步迎面走來, 與他擦身而過時故意將輕紗帔子從他胸口輕輕拂過,回眸一望, 留下殘香一縷, 真叫人恍然若身墜雲夢。
蕭九郎進了預先訂好的雅室,卻見姜曇生已經先到了——這也很不尋常,他彷彿天生少根準時赴約的弦, 平素相約飲酒,幾人中總是他來得最遲。
“九郎快來坐!今日咱們須得盡興, 喝他個不醉不歸!”姜曇生見了他趕緊站起身迎上來, 他語氣格外熱切,眼睛卻總是往一邊飄,似乎刻意躲著他。
蕭九郎更覺詫異, 姜胖子城府淺,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自從知道自己屬意他妹妹, 時不時要尋機擺一擺大舅子的譜,何嘗如今日這般鞍前馬後,殷勤裡透著心虛?
正沉吟時,一旁伺候的侍女走上前來,伸出一雙素手來解他胸前黑貂裘的束帶,他這才回過神來,往後退了一步道:“我自己來。”遂解下裘衣交與她。
侍女小心抖了抖貂裘上的雪,拿去覆在竹熏籠上。
蕣華樓二進的客人不多,蕭九郎時常在這裡與同僚或友人應酬,那侍女與他很是熟稔,平日見了面總免不了調笑幾句,誰知他今日卻一反常態,端出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著實很不尋常。
不過這裡的女子慣會看人臉色,她略一思量便道:“敢問這位公子,南邊來的茶湯是否喝得慣?”
蕭九郎滿意地掃了她一眼,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先來一碗酪漿。”轉頭對姜曇生道:“出了宮直接往這裡來的,還沒來得及用晚膳。”
姜曇生趕緊叫那婢子先去傳些糕餅點心和熱羹來,蕭九郎也不客氣,等點心和菜餚來了,一樣嚐了幾口,先把肚子墊了個半飽,這才擱下牙箸。
那侍女便叫人將碗碟撤下,換了下酒餚上來,高執玉壺,將琥珀色的酒漿傾入紅玉樽中。甘醇酒香與爐中嫋嫋升起的合歡香繚繞一處,俄頃充盈一室。
蕭熠搶先一步端起酒樽敬他:“先乾為敬。”
兩人仰頭將一杯酒一飲而盡,蕭九郎端詳著樽底些許殘酒問道:“這是什麼酒?似乎未曾嘗過。”
那侍婢道:“回公子的話,此酒名叫‘九丹金液’,是前日才從秦州送來的。”
蕭九郎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對姜曇生道:“你興致卻好,寒冬臘月的如何突然想起邀我飲酒?託你的事兒辦成了麼?”
姜曇生舔了舔唇上殘酒,只道:“不忙說這些,先飲酒!先飲酒!”
兩人各懷心事,悶頭飲下三杯,都有些微醺之意。姜曇生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