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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娘子,見她耷拉著臉,眼睛亮得瘮人,也不知在想什麼。衛琇杞人憂天地操起閒心來,也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聽了這些要死要活的痴話會不會當真,就此有樣學樣誤入歧途可就不妙了。
衛六郎聽了鍾十三孃的話,腳步一滯,身形顫了顫,也不知是怒還是悲,終究沒說什麼,也沒回頭。
通往這禪房的道路只有這一條,衛珏自然仍從來路返回。
鍾薈倒還好,反正衛六認不出她,頂多當是頑童淘氣,衛琇就沒那麼鎮定了,他做賊心虛地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屏息凝神,他堂兄從旁經過時衣襬從他臉側的花叢拂過,似乎還若有似無地向他們躲藏的地方瞥了一眼,嚇得他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好在衛六郎並未停下腳步,徑直往林子另一端去了。
鍾十三娘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站了許久,待衛珏走遠了,慢慢蹲了下來,抱著雙膝,將臉伏在手臂上,肩背一起一伏,像是在哭。
她不走鍾薈和衛琇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等她酣暢淋漓地哭完離去,才巴著石頭站起身來伸展四肢。兩人蹲了許久,都是腰痠腿麻,鍾薈一瘸一拐地走出林子,將那被十三娘一腳踩扁的蟈蟈兒拾了起來,坐在道旁一塊石頭上,掏出那條擦過涕淚又捂過衛琇嘴的帕子,細細將上面沾的塵土擦去。
看得出來十三娘對這蟈蟈兒很珍愛,必是時時拂拭摩挲,過了那麼多年仍舊是鋥亮如新的模樣,只是那編織的肌理縫隙終究有些發黑了,如同她收在奩盒中的那隻蛐蛐兒一樣。
衛十一郎動了動發麻的腿,拖著腳走到她身邊。
鍾薈這才想起十三娘將這銀蟈蟈兒扔還給了衛六郎,雖說他沒撿回去,也算是衛珏的東西,眼下物主的兄弟近在眼前,她就這麼當作無主之物拾回去不太好,可見到自己的舊物又不捨得放手,便厚著臉皮向他討要道:“這個可以給我麼?”
“阿兄離開時沒拾走,想來是用不著了,你喜歡就留著吧。”衛琇無端覺得她那模樣有些可憐,和方才一把鼻涕一把淚時的可憐不太一樣,更像是隻無家可歸的貓犬。
“多謝衛公子。”鍾薈一笑露出顆虎牙,她笑起來嘴有些歪,但並不難看,還讓衛琇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衛琇慷他人之慨本就不太好意思,受了她的謝,便覺得該做點什麼,看了看那被踩扁的蟈蟈道,“可惜踩壞了,我替你修一修吧。”
鍾薈最熟悉的衛七娘和衛六郎都生著對巧手,想當然地以為衛十一郎也不會差到哪裡,便放心地將扁扁的蟲屍放在他的掌心。
衛十一郎接過來一看立即就後悔了,他六兄為了哄意中人高興也真是費盡心機,也不知道是哪裡學的這一手絕技。衛琇橫看豎看愣是不知道從哪兒下手,扯了扯其中一條蟲腿,明明沒用多大的勁兒,不知怎麼那條腿就叫他扯了下來。
鍾薈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痛呼,活似自己的腿叫人扯了下來。方才還千恩萬謝,立時換了副嘴臉,擰著眉頭,斜睨著他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衛琇臉一紅,訕訕道:“也不是……行的行的,你且別打攪我。”說著從旁邊樹叢裡找了根細細的枝條,也不問問蟲子的意見,就從尾端收線的小圈中捅了進去,笨手笨腳把踩癟的肚腹往外挑。
許是衛六郎做的那蟲子過於逼真,鍾薈看了簡直感同身受,又是“嘶”得一聲,衛十一郎本來就沒把握,被她這麼一驚一乍地攪和,手一抖,直接將那蟈蟈兒捅了個對穿。
鍾薈急忙連樹枝帶蟈蟈兒一起奪了過來,再也信不過這祖宗了:“多謝衛公子,我還是帶回去自個兒修吧。”
衛琇雖有些挫敗,可心裡也是暗暗鬆了口氣,抬頭看看天,暮色已有些深,倦鳥紛紛投林歸巢,他便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