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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霜仰起頭,委屈地睜大眼睛望著她。
“天子也不容易,青州被圍,他難道不想救麼?可朝堂上的事不是天子一人說了算的,你不曉得,朝中幾個重臣,除了鍾大人以外各個都不贊同發兵去救青州,西北戰事吃緊,國庫空虛,軍餉挪不出來……”
“朝堂上的事兒侄女不懂……可是難不成眼睜睜看著青州陷落,不管二孃他們的死活嗎?”姜明霜說著說著氣促起來,腹中的胎兒彷彿察覺阿孃的不安,也跟著動了動。
“你莫著急……來,吸口氣,”姜萬兒撫著她的背,幫她慢慢鎮靜下來,這才徐徐地勸到,“大娘啊,你想想,汝南王起兵謀反,若是青州叫他吃了去,那幾乎就失了半壁江山,天子如何會願意?可裴大人、蕭大人堅決反對,韋大人拖著不給個準話兒,天子也不能獨斷專行……天子為何勸你把腹中的小皇子養在皇后膝下?不就是為了把韋大人拉過來,這麼簡單的理兒你怎麼不明白!”
姜萬兒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胳膊上輕輕掐了一把,壓低聲音道:“皇后自己是肯定不能生了,必定是要找個皇子養在膝下的,如今你和蕭十娘都有了身孕,她抱養哪個不行?姓蕭的和姓裴的貌合神離,一早使勁兒巴結韋重陽,你說她是想養你這個還是養蕭十娘肚子裡那個?是天子替你打算,替你腹中的小皇子打算,這才一直沒鬆口!”
姜明霜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他們每個人似乎都懂得比她多,她只知道這是自己的骨肉,不能隨隨便便就給了旁人,哪怕那人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可是她不能眼看著二孃出事。
姜明霜不知不覺緊緊咬著牙關,過了很久才鬆開,抱著肚子,肩膀頹然地垮了下來:“好,我答應。”
撤軍
圍城第四十一天, 汝南王麾下大將淳于靖統領的兵馬已經疲敝到了極限,他們興師動眾, 以數萬大軍圍攻小小一個城池,卻屢攻不下,折損兵馬無算,實在是出師不利。
打成這麼個僵局, 莫說士卒們灰心喪氣怨聲載道,連主將淳于靖都萌生了退意, 只是礙於那神神叨叨的盲眼禪師不允——別人不知內情, 以為此次攻打臨淄的統帥是淳于靖,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正的決策之人是這個身無長物, 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的和尚。
戰事膠著,糧草快見底了,青州刺史衛秀一早下令清野, 他們什麼也劫掠不到,淳于靖每日鳴金收兵回到營地, 都是一副愁容苦態。
一直到近日才出現了些許轉機。
先是敵方主將中箭, 生死未卜,敵營中顯然軍心不穩,淳于靖乘機下令強攻, 總算有了些斬獲,臨淄城牆也在重砲和攻城錘日復一日的擊打下滿目瘡痍。
衛秀中箭三日後的夜裡,探馬來報, 青州刺史傷勢嚴重,性命垂危,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據說敵營中已經亂成一團,主將一死,憑那刺史別駕根本壓不住,怕是要譁變。
淳于靖精神為之一振,彷彿三伏天飲了一口冰茶,趕緊披掛起甲冑,打算第二日天未破曉時攻到城下,打他個措手不及。
他提起長刀,出了帥帳,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氈帳前。
門外的守衛是汝南王身邊的親衛,見了淳于靖也不發怵,仍是一副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模樣:“將軍有何事?禪師已經歇下了。”
“你進去同禪師說一聲,我有要事找他。” 淳于靖沒好氣地道,不過一個瞎眼和尚罷了,仗著和汝南王交情匪淺,不過是個溜鬚拍馬讒諂媚主的貨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
“將軍有事可以吩咐屬下。”侍衛上前一步。
淳于靖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當即大步上前,竟是要不管不顧地硬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