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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琇遲疑了一會兒道:“方才探馬來報,司徒徵的人馬已經到了濟水。”
見他終於肯好好說話,鍾薈的擰起的眉頭才略微舒展:“有多少兵馬?”
衛琇暗忖著要不要如實告訴他,鍾薈二話不說上來擰他胳膊:“又在想著怎麼糊弄我是不是?”
衛琇苦笑了一下,鍾薈這識人的本事大約是隨了她阿耶阿翁,等閒騙不了她,只得老老實實回答:“大約六七萬。”
“嘖,他這回真是下了血本,”鍾薈摸了摸下頜,“臨淄城雖然說不上銅牆鐵壁、固若金湯,但也算高壁堅壘,青徐兩州的州郡兵加起來大約七八千,如果能從齊國借一萬兵馬,未必守不住。”
衛琇握著她的肩頭道,“你還有耶孃、阿翁、姜老太太,他們還在京城等你回去……”
“那你呢?”鍾薈忿忿地擰他胳膊,沒擰動,轉而掐他手臂內側,“你把我送走就無牽無掛了是吧?偏不讓你得逞,我哪裡也不去,你要是怕我死就別輸!”
咬著嘴唇犟著腦袋,可眼淚還是大顆大顆地滾下來,巨大的委屈湧出來,終於憋不住了,哇地一聲埋頭在他胸口嚎啕大哭起來。
也是她這輩子身強體健,要是換了鍾十一孃的身板怕不是要哭出個好歹來。
衛琇長到那麼大沒見過這樣的哭法,幾乎嚇懵了,一個勁給她順氣,鍾薈從他胸口抬起頭來,鼻尖通紅,眼睛腫得跟胡桃似的,鬢髮被眼淚糊在臉上,還在止不住地打哭嗝,想說話,嘴一張又癟了:“我就不走……”
衛琇心疼地抱住她:“不走了不走了。”
***
面對大軍壓境,沒有什麼投機取巧的方法,惟有把所有兵力收束到城內,堅壁清野、嚴防死守,以待援軍。
戰報到京城,天子再召叢集臣商議,扯上一陣皮,到調遣兵馬來解青州之圍,少說也要個把月,要是把寶押在司徒鈞身上,恐怕刺史夫婦的墳頭草都有幾尺高了。
衛琇好容易哄好了夫人,也到了拔營入城的時候,鍾薈吃了一次虧,眼下萬分警覺,生怕衛琇故技重施,在他營帳裡連口水都不肯喝,直到太太平平入城駐守下來,這才放下心來。
衛琇本想讓鍾薈回刺史府,她堅決不願意,她在刺史府,衛琇便要分出部曲侍衛來守衛,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把最好的留給她,他身邊便沒了高手護衛。
鍾薈又是哭又是撒潑,折騰了大半夜早已經疲憊不堪,汝南王的大軍還未渡過濟水,於她而言沒什麼切實感受,只要衛琇不送她走,她便安下心來,有備無患地拿婚事威脅了阿寺一通,便躲到帥帳裡補眠去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衛琇忙著分派將士把手各個城門,在城牆上架設床弩,佈置狼牙拍和檑義夜,他未雨綢繆,一早便作了最壞的打算,數月前便命人加緊囤積糧草、趕製弩機、飛鉤等守城之具,不至於臨到頭捉襟見肘。
衛琇騎著馬在各個城門間來回巡視,待一切安排妥當,副將也帶著前去援助齊國下軍的一千兵馬並借來的八千王國軍回城了。
***
汝南王的大軍背靠水源駐紮,連營十里,司徒徵本來打算趁著城中空虛派遣前軍馬不停蹄攻下臨淄,得知在齊國的部署失敗,青州城中有重兵把守,索性先安營紮寨、埋鍋造飯,只等著養足精神再行攻城。
翌日晌午,鍾薈與衛琇並肩站在城樓上極目遠眺,濟水遠看猶如一條織銀腰帶,閃著粼粼的光,汝南王的兵馬像黑色的潮水在天盡頭洶湧,逐漸漫過平原。為首的車陣發出隆隆的聲響,像夏夜的滾雷,聽得人心裡直打鼓。
“那是轒轀車,”衛琇一一指給鍾薈看,就像在鍾氏家學中授課一樣耐心,“看到車上載的雲梯麼?”
鍾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