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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見謝弦的時候,讓蔣祝候在門口,自己走了進去,向著謝弦彎腰行禮:“阿晉見過姨母!”
眼前的中年婦人,天然妙目,正大仙容,雖與謝羽眉眼有幾分相似,但那種歷經歲月磨礪的沉穩從容,不動聲色,早已浸融到了眼梢眼角,舉手投足。
“周王不必客氣,老婦當不起這稱呼。”她既不曾站起來迎客,目光之中也並無一絲親近之意:“周王殿下請坐。”
崔晉心中一涼,到底還是擠出一抹傷感的笑意:“當初母后再三囑咐,她與謝大將軍情同姐妹,讓我有朝一日見到大將軍,務必以姨母相待。這麼看來,倒是我莽撞了。”
謝弦目光凝注在崔晉面上,神色間似乎帶著追憶,不過是片刻的失神,便又恢復如初:“你若不姓崔,我倒真當得起這聲姨母。”她直截了當道:“今日請了周王過來,一則是感謝周王對小女的照顧,讓她不致流落長安街頭,衣食無繼。二則是請求周王,與小女保持距離。我家丫頭是個不懂事的,不知規矩不懂進退,又是個無拘無束的性子,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周王多多海涵。老婦在此向周王賠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晚輩如何敢當?”崔晉黯然道:“將軍與我母后情同手足,見到將軍便讓我想起了早逝的母后,心中倍感傷懷。若是母后還活著,恐怕將軍也不會對我如此生份了。”
謝弦正色道:“周王此言差矣。我與你母后固然有舊情,可就算是你母后在世,也終究是兩股道上的車,只會漸行漸遠。你母后自會為你費心籌謀。但似我這般早就遠離朝局之人,是斷然不會踏入紛爭朝局的。相信你從楚國回來,也並不為著在大魏做個富貴閒王的。”
能被謝弦一眼看穿,崔晉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謝弦的目光有一種奇怪的平和寬容,甚至算得上慈祥。那是歷經無數人生巨浪之後的平靜,跟不經世事的天真純澈截然不同,卻有著海納百川的力量。
他在謝弦的目光注視之下,居然一絲一毫都不想再隱瞞,回到大魏之後首次向人袒露自己的野心:“當年我離開大魏,只是個毫無左右自己命運的稚童,這些年在楚國的每一天每一刻都發誓,我一定要回到大魏,將所有曾經左右過我命運的人都踩在腳下!”他自嘲一笑:“可是等我回來之後才知道,當初還是太天真。我不過是個病弱的皇長子,既無文臣擁戴,也無武將的扶持,母后的孃家也指望不上,甚至就連父皇的寵愛,也還是要靠我裝可憐來博取,是不是很慘?”他似乎說不下去了,垂頭捂住了臉,聲音從指頭縫裡模模糊糊傳了來:“我太沒用了!母后若在天有靈,一定對我失望之極……”
謝弦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番話,目光到底柔軟了兩分,良久似乎在衡量,到底語氣又冷淡疏離了:“周王也知道我如今手中並無一兵一卒,就算是想幫你也幫不了。你如今已經從楚國回來了,且陛下對你似乎也頗為器重,你若想讓陛下更為看重,就儘快養好身子,做些能讓他對你刮目相看的事情出來,凡事未嘗沒有機會。”
崔晉大概沒想到自己都這般坦誠了,謝弦到底還是心硬如鐵,半點不肯吐口,心中不是不失望的。
“我倒也想做出些事情讓父皇看重,可是……”
謝弦毫不動容:“一個人如果一味哀憐自苦,只會讓人敬而遠之。真正的強者,必是嚐遍百苦,唯心自知,能在任何艱難困苦的環境之中逆流而上的人。博取同情那是閨中女子常用的招數,非常時期或可一用,但使的次數多了,只會讓人誤以為你原本就是弱者,不能擔起重任。王爺還請回吧!”
崔晉所有的話都被謝弦給堵了回去,他知道多說無益,只得強撐著笑容向謝弦告辭,轉身離開之時,謝弦忽道:“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