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紅:“……”怎麼這火就莫名其妙燒到她身上來了?
不說丈夫吳英軍願不願意,她自己首先就不願意,親親的骨肉送給別人養,楊六虎又是個兇性的,還不知道怎麼對她的孩子呢。
她強擠出一抹笑,摸了下肚子:“媽,誰都不知道我肚裡這一胎是男是女,說這些還早呢。”心裡替吳英玉可惜,結紮了生不了兒子不說,連親親的小閨女也送了人,早知當初還不如別送呢。
不說鄭紅有些想法,聽說此事的人何嘗不是一樣的想法。
唯獨楊杏兒跟楊桃兒姐妹倆的想法不同,在楊婆子病倒在炕上,吳英玉跟楊六虎消沉黯然,提不起精神的大環境下,楊桃兒問出了她的疑問:“姐姐,兒子真的這麼重要?”
她才三歲,落在楊杏兒眼中就是天真懵懂的孩子,但她這句話也是不少農村女孩子從小長大心頭的疑惑,家中父母長輩,村中大媽嬸子叔伯大爺們在她們小時候不遺餘力的給她們洗腦,兄弟是你的依靠,家裡兒子最重要。
吃的穿的花的用的都要緊著家中兄弟來,女孩子從小要學做家務活,哥哥弟弟們都是家裡的頂樑柱,將來要做大事,怎麼能做家務呢?
乃至於身為平輩的親堂兄弟們也無時無刻在彰顯著從出生開始就被灌輸的性別優越感——不必做家務,吃飯上桌,家裡大小事情有發言權……哪怕房無四間,地無兩畝,也要按著繼承人的標準來培養。
第十二章
楊杏兒解答不了楊桃兒的迷惑,更多的時候,她比楊桃兒還要迷惑。
吳英玉以後不能再生育,她在楊家的處境更為艱難了。
楊六虎從來就不是個體貼的丈夫,以前心情不順的時候對她還是惡聲惡氣,狠起來動手的時候也是有的,這次老楊家的根斷在了他這兒,就更不會疼惜她了。
到了七月秋收之後,分產到戶,吳英玉已經捱了楊六虎好幾頓毒打,有一次腿都差點打折,瘸著走了半個月才算是好起來。
楊婆子不但不攔著兒子,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巴不得楊六虎打的更重一點。
楊杏兒姐妹倆年紀太小,本身就是礙眼的存在,沒了生兒子的機會,連帶著楊婆子跟楊六虎對楊杏兒的那一點稀薄的親情也淡了下去,她們倆攔在吳英玉面前,被楊六虎一手一個拎起來扔過去了,紅著眼睛吼:“再攔著老子,老子連你們一塊兒打!”
楊桃兒只恨自己長的太慢,不能與眼前的男人相抗衡。
有一次打的狠了,吳英玉幾天下不了炕,天真的楊桃兒出主意:“姐姐,要不……我們去找舅舅來吧?”
楊杏兒眼睛裡籠著愁緒,否定了她的提議:“沒用的,舅舅也攔不住爹的。”
楊桃兒在吳家住了半年,對和氣的三舅舅總還是存著希望:“要不我們試試?”
楊杏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再堅持己見,趁著白天出門玩的機會,姐妹倆手牽手去了一趟吳家莊。
楊桃兒從來沒走過那麼遠的路,又是頂著七月的大太陽,姐妹倆滿頭大汗出現在吳家院裡,驚住了吳家一院子老小。
鄭紅在幾個月前生了個閨女,也被鄉計生站拉去結紮了,她很慶幸自己這一胎是女娃,這才省了跟婆婆起爭執。
吳嬸子的心事落了空,不知道愁了多少日子,乍一見到倆大汗淋漓的外孫女,頓時心跳肉戰,聲氣兒都發顫:“可是你媽怎麼了?”
姐倆來的路上就商量好了,進門等人開問就放聲大哭,抱著吳嬸子的腿不撒手:“外婆,我爹要把我媽打死了……”
“啊?”吳嬸子被嚇的不輕:“打……打死了?”
楊杏兒連哭邊糾正:“快打死了……外婆,求你們救救我媽!”
吳英軍才從地裡回來,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