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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恕罪,”鍾薈無可奈何,低聲下氣地賠不是,“民女不學無術,只會彈這麼一首曲子。”
常山長公主偏偏一本正經地火上澆油:“越是簡單的曲子越見功底,你很不必妄自菲薄。”說完還趁著旁人不注意朝姜二孃擠眉弄眼。
“殿下說笑了,民女實在是小時候叫先生訓怕了,見了琴便發怵,故而學完這一首便擱下了,橫豎民女生得蠢笨,再怎麼勤學苦練也無濟於事的。”鍾薈氣得直咬牙,不就是上回請司徒香過姜府,沒給你下帖子麼,至於這麼落井下石?
外人不知道姜二孃受傷的事,姜明霜卻是知道底細的,《綠衣調》是她能彈的唯一一首琴曲了。
姜明霜眼中噙著淚,上前一步道:“請殿下恕罪,民女身體不適,就此告退了。”說罷屈膝對著幾位天家貴女一一行了禮,拉著目瞪口呆的妹妹小聲道,“咱們走!”
鍾薈左手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她牽著走,清河長公主漲紅了臉,不知道是憤怒多些還是羞愧多一些,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如此作派可笑又粗鄙?她從來不覺得美貌有什麼值得豔羨,她自小在宮中長大,眼睛裡最不缺的便是昳麗的姿容。其實她原先並不討厭姜家二娘子,甚至還有些喜歡她,喜歡她口舌便給說話討喜,也喜歡她身上鮮活的市井習氣,直到那一日在鍾家花園中偶然見到衛琇與姜明月說話時的模樣。
衛十一郎待誰都溫文爾雅,與她交談時也帶著彬彬有禮的笑意,卻讓她覺得遙不可及,彷彿有一座冰砌的高牆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而姜明月在牆裡。
清河長公主的失望難以言喻,她以為她的衛十一郎是不同的,然而他終究是個被美色障目的人罷了,與世間萬千俗男子並無不同。
明知道不對,她還是忍不住遷怒姜明月。
姜明霜是個脾氣好到讓人恨鐵不成鋼的濫好人,剛回姜府那陣子,即便是奴婢也能擠兌她兩句,三娘子挑她的刺她更是不放在心上,最多笑眯眯地自己開解幾句。
鍾薈這麼些年沒見她與人紅過臉,不成想不鳴則已,初出茅廬就開罪了天子唯一的胞妹,也是她未來的小姑子——全是為了護著她,鍾薈自然是領情的,然而受用之餘,不免更加擔心她的將來。
依她之見,姜明霜這直來直去的性子,嫁到人口複雜些的大家族都叫她放心不下,莫說入宮了,她這麼鐵了心要進宮,一來是被司徒鈞灌了湯,二來恐怕也是為了自己的緣故——姜家勢必要送個嫡女進宮的,曾氏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女兒走這條路,那就只有從他們姊妹中選了,得知大娘子對司徒鈞有心時,她自己不也鬆了一口氣麼?
“阿姊,”鍾薈被滿心激憤臂力過人的姜明霜一路拽到院子裡,估摸著屋子裡的人聽不見他們說話了,這才小聲勸道,“讓她說幾句罷了,何苦為這點小事將人得罪死了……”
“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要是看著她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侮你,這聲阿姊我豈不是白受你的?”大娘子義憤填膺,飽滿的胸膛起起伏伏。
“長公主身份尊貴,叫她說兩句又不值什麼,我臉皮厚你還不知道麼?還怕人說?”鍾薈一邊撫她背替她順氣,一邊好言相勸。清河長公主雖說已經出了宮,可誰都知道天子疼這個妹妹,有她說一句好話比韋太后還管用。
故而發現這位要命的祖宗看自己不順眼時,鍾薈便打定了主意一味伏低做小曲意逢迎,不是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麼?
小娘子之間又沒什麼深仇大恨,無非就是那些小心思。她知道清河長公主是個恃才傲物的清高才女,便把自己往俗氣豔麗的路數打扮,可誰知這麼一來她越發不豫,鍾薈只得另闢蹊徑,素面朝天穿舊衣裳出門,以今日的遭遇看來也是收效甚微。
姜明霜冷靜下來,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