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悟只會在我不高興的時候問我,」夏油傑清了清嗓子,學著五條悟的口吻,「傑,你涼麵吃多了肚子疼嗎?」
尤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五條先生就只能想到這個嗎?」
覺得悶悶不樂的摯友是涼麵吃多導致的胃痛,是對他的不瞭解還是不夠關心?
尤尼覺得都不是。
夏油傑在五條悟面前一直都表現得不會被任何事絆倒,也不會被外物動搖本心,堅定從容地貫徹屬於他的理念。
大概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讓人那麼堅定的相信他的人性和理念吧。
也正因如此,五條悟從沒想過他的摯友會因此陷入迷茫。
夏油傑見尤尼瞬間就懂了,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吧,悟就不會看人眼色。」
「夏油先生有告訴五條先生你不高興嗎?」藍瑩瑩地眸子看向他,眸中倒映出了夏油傑愣住的樣子。
「難受的話如果不說出來,別人是不會知道的。」柔軟稚氣的女聲這麼輕聲道。
難過壓抑的情緒一直不發洩出來,不能獲得排解只會越積越多,最終爆發出來只會傷人傷己。
夏油傑抿了口茶,溫暖的感覺順著喉嚨一直流淌下去,原本冰涼的胃逐漸暖和起來。
「……我只是想不通,」少年的聲音頓了頓,「我原以為咒術師保護普通人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咒術師保護普通人與咒靈以命相博,那誰又來保護咒術師呢?」
詛咒因普通人而生,卻要咒術師以命相博,即便是這樣,普通人也不會尊重咒術師,他們恐懼擁有不同力量的人類,排斥、厭惡,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夏油先生是想成為保護咒術師的人嗎?」睫羽輕輕撲閃,尤尼這麼安靜地問道。
夏油傑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保護不了任何人。」
「我和悟曾經接過一個護送任務,護送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去死。」夏油傑自嘲地笑了笑,「聽起來很荒謬對吧?」
「我和悟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我們決定若是那個女孩不想死就放她走,事後怎麼被懲罰也無所謂。」
那時候的他們還仗著自己是咒術界三個特級術師中的兩個,認為就算被咒術界的高層懲罰也有能力抗下,卻不想他們連線受懲罰的機會都沒有。
要護送去薨星宮的天內理子剛作出了選擇就被射殺,鮮血噴濺出來,直到一年後的今天夏油傑還清晰得記得那天,他被家入硝子搶救回來後見到盤星教那群愚昧的猴子歡笑著鼓掌稱讚的樣子。
「多麼愚昧、醜陋,就像未開化的猴子一般。」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
時隔一年,夏油傑仍分不清他是因為被打破了眼前的幻夢還是因為天內理子的死亡,才變得如此厭惡普通人。
他一直、一直在忍耐,在壓制住內心瘋狂上漲猶如浪潮般的負面情緒。
從入學那天起,夜蛾正道就對他們說,「咒術師沒有無悔的死亡。」
他那時不以為意,自恃實力強大不會被咒靈殺死。卻沒想到終有一天打破他的「無悔」的不是死亡,而是普通人對咒術師的態度。
在那之後的一年,每天每天他都在苦苦思索,他為什麼要保護普通人,咒術師又為什麼要保護普通人。
稚嫩柔嫩的手心落在他頭頂,夏油傑側頭看過去,尤尼安撫性地揉了揉他半長的黑髮,「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溫柔而包容的笑容,靜謐通透的藍眸中是滿溢的情感,夏油傑甚至恍惚中覺得,他剛剛所說的一切包括未說出口的話,尤尼都能理解、包容。
紫眸緩緩眨了下,夏油傑失笑,「這話由你說出來,真是奇怪又不奇怪。」
自相矛盾的話說出來引得自己都發笑,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