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在花園裡看花,香雪海卻是好看好香,大家見過也是讚歎——但又不是什麼西洋景兒, 能把個尋常的花朵看上一天,大家也都曉得這就是一個由頭呢, 只看待會兒玩些什麼罷了。
禎娘只帶著大家來了花園捲棚處,這兒早就擺設好了,正是要趁著這一日太陽明媚,在花園裡下棋、投壺、吃酒耍子。與眾人指著擺設道:“大家都愛找些稀奇遊戲,唯恐落了俗套。我卻覺得還是這些最常玩兒的最有意思,於是依舊是這些。”
大家聽過也是笑了,也是點點頭——雖然不是什麼新鮮消遣,但是大家都是喜歡的這就是大大的好了。於是大家都是各挑選了自己愛玩的,匯聚一起,禎娘又讓人搬出案几,擺著點心吃食酒水,反正是任由取拿。
眾人見了一時都覺得有趣,於是都不要丫鬟幫忙,自吃自斟,一時有了十分趣味。
禎娘原來和大家一起玩了一會兒華容道、九連環等,等到午間,大概是日頭太暖了,竟有些犯迷糊起來。正在出神的時候玉灩輕輕拍了拍禎孃的手臂,道:“不知怎的有些勞乏起來,倒是想要到屋內坐一坐。”
這倒是正合了禎孃的心意,於是禎娘立刻道:“有何不可——其實我也正想這個呢!”
說著帶著玉灩往賞花樓裡去,沿途吩咐小丫鬟道:“告訴將離讓人送些吃食到賞花樓裡,再拿兩條搭被來就是了。”
賞花樓本就是賞花所在,四面開闊,門窗也大,並不十分保暖。好在今日日頭足,不至於凍人,於是兩人尋了兩張鋪設了厚厚錦緞褥子的貴妃榻,半躺半坐著休息。後頭有人送搭被和吃食過來,也是小聲,並沒有驚擾兩人。至於貼身丫鬟則是站在門口守著就是了。
只是說來奇怪,這時候反而一時沒了睡意。於是兩人過了一會兒竟不約而同地睜開了眼,似乎是曉得對方的處境,一時都笑了起來——既然沒了睡意,那就不睡了,兩人一時睜開眼睛,小聲說起話來。
開始還說的是一些小兒女事,過了一會兒不知怎麼說到將來婚嫁的事情上了——玉灩雖然還沒定親,但是已經很有些定數了,要不是她上頭的玉淙還沒訂下,只怕訊息也是要放出來的。這時候她心裡不安,想要說些這種事情倒是尋常。
玉灩放鬆了身子躺著,出神地望著房樑上雕刻的蝙蝠。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明明是那樣隱秘的心思,一時之間大概是太暖洋洋了,也或者是最近心裡實在想了太多,又沒得一個人說——與誰說呢?不可信的自然不能說,不然明日全天下都知了。真是可靠的嬤嬤丫頭,她們又哪裡懂自己的這些心思。
總之她竟是與禎娘這個外人說出來:“我也差不多要定親了——只是我心底裡有些怕了。當初咱們一起說要嫁甚樣人家的時候只是天真明媚,一點也沒想到能讓人發愁。”
禎娘並沒有插嘴,這時候她忽然變得極其善解人意起來,似乎是知道玉灩並不是想要人說什麼,只是想要個人聽她說。
“他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家?我家奶奶告訴我是父親親自挑出的,門當戶對,是個好人家,其他的話就沒有了。但是我卻聽說他在家裡有個喜怒無常的外號——到底是怎樣的性子都摸不準了。”
忽然玉灩像是沒注意到自己在說自己的擔憂,什麼話也沒說就轉到另外的事情上了,而且語句零碎——雖然是這樣,但是禎娘也聽出了她的意思,她說的正是之前禎娘已經知道的何姨娘的事兒。
只是禎娘不知,事情已經有了新進展,或者說大結局——何姨娘死了!就在這陽春三月裡,一點塵埃沒有激起一樣就死了。似乎也沒有什麼提起,是了,一個小輩的妾室而已,她死了算是什麼大事麼。
外頭的人,從主子到奴僕沒有一個說什麼。就是小王氏所管著的自家後院,對著一個姨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