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功勞?不過是幾千兩銀子的書畫罷了,哪至於這般?況且也不聽禎娘說了,那《池塘晚秋圖》是第一等精緻的畫院本,又有徽宗的親印,以假亂真呢!至於《春山圖》那是文三橋的精品——我雖一直扯不清這些人誰是誰,但是禎娘不是說了,這文三橋本就不簡單,他代筆的也值許多銀子!”
苗延齡曉得自家這位東家不懂這些,顧太太當年不過是盛國公府丫鬟出身,粗認得幾個字,最擅長的是算賬。如今做了主母,但是也就是跟著先大人認了一些字,看過三百千罷了,但是說起金石之類,那就是一竅不通了。
但是顧太太不懂,苗延齡如何不明白,立刻急道:“太太!精品又如何!代筆,那就是假的!就比那些贗品強出一線罷了,說到底還是假鳳虛凰!銀子上差得遠了。若是真的,這兩件東西少說也能賣出萬把兩銀子,如今封頂了也就是七八百兩!”
這也是真話,昨日夥計把花枝巷子裡新得的東西的精品送來——這是因為家裡小姐最愛這些。每回收來這些東西,總要她過一過眼才是。若有小姐心愛的,那就不用提發賣了,自然是留給小姐賞玩。只有那等小姐興趣不大的,才會送還當鋪。
這樣說來‘小姐’又是何人?這顧家只有一位小姐,姓顧名禎娘,才十二歲,但是在家裡已經有些說一不二的架勢了,上下都服她。她生□□琴棋書畫這些,在書畫鑑賞上就是苗延齡也說一句‘天縱之才’,是甘拜下風的。
但是昨日送來的書畫,她最先看的就是這兩幅。先頭還格外歡喜,家裡衡山居士的書畫有兩幅,但是徽宗的就只有一副字了。至於畫作,則是隻有畫院本。這一回有了真品,如何不開心,但是後頭就笑容沒了。
這位小姐仔仔細細看了兩盞茶的時候才對丫鬟道:“可惜的很,這也不過是一幅畫院本。‘繁細不分,濃淡一色,焦墨叢集處,自成一家,不蹈古人軌轍’這才是徽宗皇帝畫作,這一點就不像了,再有構圖也是,筆法樸拙而略帶放逸,蘋葉竟然側立,這可不合情理。至於上頭書法,更不必提了,文句都不通順,再仿送人筆跡也是枉然!”
之後又評了《春山圖》依舊是代筆之作,實在掃興,只得淡淡吩咐::“告知太太,就說這兩幅畫都是代筆的,別當真跡放出去,砸了自家招牌。罷了!最近就先放在我這兒,只說我賞玩幾日。等哪一日苗掌櫃外頭辦事去了,再拿出來叫人出手,這訊息可不許透露!”
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小姐這一番說辭,屋子裡上上下下都聽見了。又與顧太太房裡一說,還有什麼不知的,苗延齡自然也就很快知曉了。如今正悔不當初,在顧太太跟前跪著呢!
顧太太不知如何勸說他,正為難的時候,外頭打簾子的丫鬟又開啟了簾子,大聲道:“大小姐來了!”
可不是,正是顧家大小姐顧禎娘到了!苗延齡正低頭跪著,心裡愧疚,都不敢抬頭看東家大小姐。於是只聽見一陣步履聲,是好些丫鬟婆子擁簇著大小姐過來了。經過苗延齡身邊停了一下,苗延齡只看見最前面的一隻裙角和一雙繡鞋。
裙子自然光華燦爛,是如今江南最時興的樣子,叫‘流金裙’,一層套一層,每一層只露出一掌寬的樣子,儘可能展示最多的花樣。這樣的裙子做起來耗費,但是華麗,江南大戶人家的女眷都愛。
但是衣料之類的算什麼,那雙繡鞋才是真的晃花人眼。周圍如何精緻的手藝都算不得什麼,只是鞋頭上各綴了一朵珠花。周圍拿紅寶石做了花瓣,中心是一顆黃豆大小有著淡淡光暈的珍珠——別人家的小姐戴在頭上最好的首飾,東家大小姐卻拿來裝飾了一雙繡鞋!
不過想到東家的家底——這又算得了什麼,大小姐就是比如今還金貴十倍又算得了什麼。況且不說家底,若是大小姐不配穿這樣的鞋子,那世上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