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沒有答話,他繃緊了他的下顎,劃出一個暗藏力道的弧度,他走到顧惜朝的旁邊,跟著蹲下來,細細地整理他邊的書,“我來幫你。”
顧惜朝,“幫?怎麼幫,幫我怎麼樣又快又好的離開這裡嗎?”
對於顧惜朝充滿火氣的話,秦珩默不作聲地聽了,然後將地上一本又一本散落的書籍撿起來,抖了抖上面沾染的灰塵,指頭劃過封面的小圖,抹去了幾絲殘留的痕跡。秦珩注意過了,只要是這種帶著釋義的書,顧惜朝都十分珍惜,邊角能看出來被多次翻閱過了,但卻被人儲存的很好,翻開一頁,還能看到對方在正後面留下的小字,規整的字填滿了書的空白部分,光是看著,就能想象他挑燈夜讀,一邊讀一邊給書加註腳的身影。
然而這個得到了它的主人全部愛惜的書籍,現在卻被毫不憐惜地丟在了地上,沾滿了灰塵,就連扉頁的雪白書頁,都染上了黑灰。
秦珩的嘴角動了動,抬首看了顧惜朝一眼,波瀾不驚的語氣,“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點,你就繼續吧。”
顧惜朝還要嘲諷的嘴一張一閉,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咽回去了,隨即落寞地笑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除了擺出渾身是刺,傷人傷己的態度,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
秦珩無法感同身受,但他明白這種絕望,所以他來了,哪怕是幫他收拾收拾東西,也好過留他一個人待著。他將裡的書遞給顧惜朝,然後兩人默不作聲地將往日他珍惜得不得了的書囫圇地塞進行李裡。
顧惜朝站起身,環視這個他住了將近一年的屋子。
冷不丁開口,“都知道是不是?”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羽毛落進水,泛起了點點漣漪,然而沒有多大的動靜,很快就恢復了風平浪靜。
秦珩知道他什麼意思,自己也沒有要欺瞞他的意思,再說現在滿街風雨,顧惜朝被罷官趕出京城一事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就算自己不說,等到顧惜朝出門,他也就什麼都聽見了。
於是秦珩預設。
顧惜朝看了他一眼,心裡明白他的意思,堪稱自言自語地道,“很好笑對吧?本就是一塊淤泥,就偏偏要妄想成為一片雲朵,然而就算上了天,也是一朵烏黑的雲,跟旁人有著天差地別的差距,終於有一天,這樣的差距被人察覺了,於是淤泥重新跌回土裡,到了夢醒的那天。”
秦珩認真的聽完了這個比喻,然後認真地搖了搖頭,“一本還沒有被印刷出來的書,它只是一張張白紙串聯在一起,然後因為工匠的疏忽,他將這本書的前半段印上了錯字,亂句,沒有一個人看得懂,於是人們搖了搖頭放下了,說這是本不好的的人不知道,他們只要往後多翻那麼幾頁,就會發現與眾不同的新內容,新內容是那麼的吸引人,又是那麼的惹人驚喜。”
“但他們錯過了。”
“我們要怪那本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