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又跟大旺再見。
大旺是個內斂的孩子,說不出諸如捨不得或者什麼的話,他朝著樊笑伸手,像大人一樣,“祝你幸福。”
樊笑和他握握手,大旺的手掌纖長溫暖,握手的時候很有力道。
她轉身拍拍麥穗,遞給她一封信,笑道:“麥姐,多謝你的照顧。”她又抱了抱麥穗,開玩笑道:“你可以用我的臉盆洗腳了,以後那就是你專用洗腳盆,還有幾本書幾塊布幾樣零碎也都留給你。”
被她這麼一說,大家笑起來。
林嵐:“樊笑,你不去和沈遇趙明傑他們告別啊?”男知青跟著沈遇在肥皂廠呢。肥皂廠在村西北,有半里路的距離。
樊笑搓了搓臉上的眼淚,“算啦,太冷啦。反正他也不是我男朋友什麼的,道別也就是一句話。”
她朝著三旺眨眨眼,“沒空吃散夥飯,太遺憾啦。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啦。”
她忍著眼淚,朝著眾人揮手,看著走到林嵐身後的韓青松,她立正敬禮,“要幸福哦!”
韓青松抬手在眉骨碰了碰,還她半禮。
樊笑轉身鑽進車裡,眼淚便嘩嘩的,司機立刻啟動車子離去。
林嵐靠在韓青松懷裡,和孩子們一起朝著樊笑揮揮手,小旺掏出自己的口琴,開始吹奏《友誼地久天長》。
一曲結束,吉普車已經消失在視線外。
林嵐:“孩子們,該回去上課啦。”她看霍紅珍站在那裡眼圈紅紅的直髮怔,過去拍拍她的肩頭,輕聲道:“別難過,你也會回城的。”
霍紅珍擦擦眼淚,“謝謝林隊長。”
如果不是林嵐開導麥穗那番話讓霍紅珍豁然開朗,現在她相信自己不會這樣平靜。畢竟下鄉的時候心裡好像有螞蟻在啃噬,那種滋味可不好受。第一批知青還是熱血沸騰自發要下鄉,過了狂熱的68年以後,再也沒人是自己積極主動的。
麥穗:“娘,我得去看看樊姐姐給我留啥呢。”
別讓人給拿走了。
林嵐就陪著麥穗去了知青點,遲敏和高璐在屋裡,面色很不好看。看到她們進來,兩人立刻起身,拉著臉招呼一聲就往外走。
麥穗蹙眉,忍不住道:“你們和樊姐姐處不好,可我和我娘沒得罪你們,何必這樣難看?”
遲敏忙道:“沒有,心情不好,不好意思啊。”
說著她就匆忙出去了,高璐也趕緊跟出去。
不大的屋子裡,除了炕就是一個桌子一條凳子,原本地上堆著大家的箱子等行李,現在樊笑的幾個大箱子已經拉走,所以空蕩了很多。
麥穗拿出樊笑的信跟林嵐看,“樊姐姐給我的信呢。”
她把信攤開,卻發現是一份物品清單,“……娘。”出人意料,還以為是不好意思說的話,是封煽情的信呢。
林嵐也笑起來,想起樊笑剛來的時候,嬌氣愛哭,自己還覺得有些麻煩呢,誰曾想後來反而她和孩子處得最好。
麥穗二旺小旺,跟著樊笑學了彈吉他、素描,就算三旺跟樊笑也很開得起玩笑,大旺雖然不說,但是每次麥穗邀請樊笑家去洗澡的時候,他都會主動幫忙提水。
孩子們的友誼和大人是不一樣的。
麥穗:“娘,樊姐姐把吉他留給我和弟弟了。”
林嵐:“原本我還想他們誰回城過年,幫你們買一把呢。”
除了吉他,樊笑把她的雪花膏、萬紫千紅香脂、書本、積攢的布料、暖壺等都給麥穗留下。
“茶缸和飯盒我帶回去當紀念啦,暖壺和臉盆給妹妹。”
“做夢我也會想著你們家的飯菜那麼香呢……”
“你們可一定要記著我啊,我是如此地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