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永芳看到孩子們,一直嚴肅的臉難得露出一絲笑模樣,擺擺手,“二旺,來,說說話。”
二旺就跟大哥招呼一聲晚點去學校,讓他們先走。
“爺爺,這幾天煩著呢?”二旺笑著說。
韓永芳嘴裡叼著自己的短菸袋鍋子,眨巴眨巴乾澀的老眼,從肺部深處深深地嘆了口氣。
二旺:“爺爺,沒啥好煩的,反正就是睜開眼睛上工,閉上眼睛睡覺唄。”他笑起來。
“事兒是這麼個事兒,可腦門子頂著火兒不是個滋味”韓永芳把菸袋鍋子捏在手裡。
二旺:“爺爺,其實吧,我覺得……你看啊,這些知青,一個個細皮嫩肉的,他們也不是幹體力活的料。”
“誰還不說嘛?這要不是逼著下鄉,單純來玩,咱還能不好好伺候?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咱們也沒餘糧白養他們啊。”自己大隊的糧食還緊巴得很呢,一旦遭個旱災水災的,就得餓肚子。
韓永芳每年都是斤斤計較,一點點算計著呢。
二旺:“爺爺,咱們大隊,實在是太緊巴了。你看,修兩間屋子都湊不出錢來。”
還得賒賬,大隊的每一分錢,都已經有了用處。
這可不大好。
韓永芳為人強勢,平日裡大隊長聽他的,說什麼做什麼。因為有他頂著大家也不犯愁的,反正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呢,所以韓永芳沒個商量事兒的人,有時候格外有壓力,但是他又不喜歡和人傾訴,又從不抱怨,基本都是自己憋著。
可下有個二旺能說說。
韓永芳絮叨了幾句,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倒是痛快不少。
二旺:“爺爺,我……有個主意,你聽聽?”
韓永芳:“你說。”
二旺:“那你別生氣。”
韓永芳笑了笑,“你這個孩子,爺爺啥時候和你生氣。”
二旺:“爺爺,你看啊,別的大隊都有副業,咱們……”
“咱們也有啊。”韓永芳說:“編席、磨豆腐。”
“爺爺,不是這個,這個副業是方便咱們自己社員的。我是說……和外面大隊外面人交流。”他了解韓永芳有些死板的,如今割資本主義尾巴又厲害,如果直接讓他搞副業賺錢,那他肯定不同意。
韓永芳為人霸道強勢,政策不允許的,或者他理解的政策是這樣那就這樣,很少聽人家說。
而且大隊長等人也沒他見識多。
再者最重要的一點,從互助組以來,初級中級高階合作社,再到人民公社,從大y進、大l鋼鐵、割尾巴、大小四/清、文g,這樣一次次過來,韓永芳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認識——種地,別整沒用的。
果樹上頭可能看不順眼,砍了,雞鴨鵝是資本主義尾巴,殺了,但是莊稼不會,任何時候,都讓種莊稼。
所以,他從來不熱衷搞別的賺外快,別人也不敢和他建議。
現在二旺提起這個話題,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驚訝,“副業,咱們能、幹啥?”
二旺看他心思活動,笑起來,“這個好辦啊,幹啥都行啊。爺爺,你看啊,搞副業需要動腦子,需要知識學問需要人才,咱們現在……不是有一群現成的嘛。他們幹體力活多浪費啊,咱們社員一個幹他們九個的。”
韓永芳心思一動,“咦,還真是啊。”
二旺:“爺爺,要不咱們先做肥皂,那個沈知青很厲害,他懂。”他娘整天為家裡肥皂不夠而煩惱,一邊肉疼一邊還得買。
韓永芳:“肥皂?咱們鄉下人也不用這玩意兒啊。”
“爺爺,沒有不用,有了不就用了?再說,咱們可以賣給城裡人啊。”
韓永芳:“……現在割尾巴可厲害呢。前陣子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