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和孩子們趕緊上前,“來了來了。”
那邊生產隊的人負責過秤,會計負責掌秤砣,這裡面也有學問。
普通社員沒上過學的算賬看秤砣都稀鬆,水平不行,都是給多少算多少,除非相差太多,基本看不出來。
所以不少會計和記分員也會動點手腳,等分完糧食,他們就能得幾十斤好處。
雖然韓永芳不準這樣,可他是支書,不管各生產隊分糧食的事兒,所以總有人會動點手腳。
林嵐看他們稱糧食,她就站過去看,這種磅秤並不難懂,都是看砝碼和刻度的。
記分員看村裡有名的潑婦都來看秤,還真是稀罕了,他笑道:“哎呀,我說你看得懂嗎。”
雖然笑嘻嘻的,卻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視。
林嵐:……就你看得懂,顯擺什麼啊。
她笑道:“你要是多給我幾斤我看不懂,你要是少給哪怕一兩我都能看出來。”
她伸手在刻度尺上指了指,“我家七口人,倆大人五個孩子,按照年紀的標準應該是這裡。”
高粱是粗糧,兩斤頂一斤細糧,按照生產隊算的一個大人分八十斤,十歲以及大於十歲的就分五十斤,還有五歲一個槓是三十斤,以下是二十斤。
“你男人還沒轉業呢,戶口沒回來,不能分!”有個婆娘在人群裡大聲喊,“都佔那麼多年便宜,怎麼還想佔,真是佔便宜沒夠!”說著還狠狠地啐了一聲。
“你說不能分就不分?”林嵐一拍那磅秤,“當初參軍的時候說給全工分的!”
還敢啐她,你怎麼那麼能?你不知道我是有名的潑婦?火了撓你哦!
那一年當兵的任務重,但是社員們不愛參軍,為了完成任務動員參軍,就讓家裡有三個兒子的去一個,而且給全工分,發到復員為止。
現在部隊待遇好,津貼高,加上當兵開始吃香,都愛去,再當兵已經沒有這福利。
可誰也沒想到韓青松一當這麼多年,他沒復員,大隊自然也不會把這個福利取消。如此自然就有人嫉妒,尤其家裡孩子去當兵又復員,沒有這種待遇的就更加嫉妒。
畢竟他們當了三年義務兵,哪怕想辦法多留兩年,最後還是復員,並沒有賺到幾塊錢。
其實剛當兵的兩年他們和韓青松賺的差不多,可從第三年開始差別就大起來。以前不覺得,現在聽人家說韓家分家,算算總賬有好幾千,那些人就開始紅了眼。
同樣是當過兵,咋人家就那麼出息?
少不得有人開始說風涼話,吐吐酸水,甚至還有人說韓青松多會拍領導馬屁啊,領導連閨女都想給他當媳婦兒呢。
說別的倒沒啥,說韓青松會拍馬屁,這話瞭解韓青松的得笑掉大牙。
林嵐掃了一眼那個女人,那是劉春芳的娘餘痦子,她鼻樑上長了一個大痦子,上面還有三根毛,背後大家都叫她三根毛或者大痦子。
原主跟劉春芳還有點過節,不算什麼大矛盾,但也是起過齷齪的。
當年談婚論嫁的時候,有人先介紹了劉春芳。
劉春芳是本村的閨女,長得挺柔弱的,看起來文文靜靜的。
她自己倒是挺樂意的,只是韓老太太覺得她長得不結實,不像好生養的,關鍵估計不能幹活掙工分。還有一個隱晦的原因,同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韓老太太不是多寬容大方的,那餘痦子也不是良善之輩,自然會起齷齪。
鄉里鄉親就算沒有大矛盾也有小摩擦,更何況這種看不順眼的。
而餘痦子也嫌棄韓青松當兵,因為那時候當兵不吃香還有危險,常年不在家閨女等於守活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掛了。加上韓老太太這種人當婆婆,自己閨女得吃虧,她死活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