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不好,捉摸不透文慧到底想說什麼,她只是機械地點點頭。文慧看著陳嬌,眼神咄咄逼人,“阿嬌,你們在一起快五年了,一年多前你到哪裡去了?那個時候孟豫很不好,我還以為你們分手了。你能跟阿姨說說嗎?”
文慧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意識到這一點,陳嬌突然冷靜下來。儘管很害怕一件事到來,時時刻刻活在恐懼與欺騙當中。當秘密終於保守不住時,反而是一種卸掉重擔的輕鬆。
文慧也不要她的回答,“對不起,阿姨是個普通人,我知道你很苦很可憐。可是這件事我也真的接受不了,阿姨的願望很簡單,我接受不了孟豫跟你的結合,你能理解嗎?”
文慧的言辭並不犀利尖銳,甚至站在她的立場,很同情她的苦難,也願意將她當自己的女兒一般疼愛。可就是接受不了她做兒媳婦,陳嬌想不透文慧將她的遭遇看做什麼,總之一點,她不願意。
她甚至告訴她,他們家裡人都隱約知道了,大家都在勸孟豫放手。這只是一個普通母親的心願,希望自己的兒子好,有一個家世清白的妻子,不至於遭人詬病。
她早就明白,可終究還是想試一試,即使見識過不堪汙濁,仍然對美好抱有期待,只是她沒有那個運氣。
陳嬌見完文慧,便若無其事去上課了,她或許真的可憐吧,那些東西卻不必要露出來。爸爸媽媽堆砌了大把財力物力將她培養長大,不是要她遇到一點小困難就自怨自艾、要死要活的。
可是,終究還是難受。之前想見孟豫的時候,她踏出畫地為牢的龜殼,多麼想見他一面,卻總不能如願。現在,終於決定還是算了,他卻又找她了。陳嬌掛掉孟豫的電話,他發了十幾條簡訊也不想看。
她混跡在人群之中,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的人,沒有一個能接納她。真是累,陳嬌慢慢走著,感覺身體重得下一秒就要栽倒,她看著前頭那個高高瘦瘦的影子,平靜地心池也不免起了波濤。
明知道她不想看見自己,卻忍不住想靠近的那顆心,李存根看著她朝自己走來,忍不住伸出手,換來擦肩而過。有朝一日她也會奔赴他而來,卻只是為了路過他。
他們一起走過橋,穿過巷,如同塵世間一對孤獨的影子,那麼相配又那麼遙遠。陳嬌停下步子,李存根躊躇了一會兒,悄無聲息走到她身後,靜靜等著。
陳嬌突然轉身將包砸在他身上,眼睛紅得厲害,嘶吼出所有憤怒,“我到底欠你什麼啊?!你要這樣毀我,李存根我討厭你,為什麼你還要出現,為什麼還要纏著我,我不想見到你。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多看你一眼就渾身不舒服,不要跟著我,讓我一個人,我只想一個人。”
她情緒崩潰得厲害,從來都不會大喊大叫的一個人,第一次這樣歇斯底里,幾乎要把所有憋屈難受都哭出來,哭得眼睛發腫,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抽搐顫抖。拼盡力氣罵他詛咒他趕他走。
李存根似乎變成一根木頭,不論陳嬌怎麼發瘋也只是站在原地,承受她所有陰暗的情緒。彷彿只要是她給的,無論什麼,無論好壞,都全盤接受。
他無話可說,只能一遍一遍重複著對不起。陳嬌抹掉臉上的淚,憎恨道:“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受到的傷害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嗎?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就這樣毀了,就算表現地再不在乎,有些東西也不能抹去。我不敢一個人出遠門,不能忍受其他人的接觸,不敢跟人建立起友誼,不敢再拿出真心對待別人。我的負面情緒每天都在蓄積,我活成了個怪物,畏首畏尾小心翼翼,我一輩子都帶著枷鎖,汙點印在我身上,誰都能來踩一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人嫌棄被人可憐。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甚至不想報復你們,我只是想忘記,我拼命想過正常的生活。為什麼你要出現,為什麼你要一直提醒我,為什麼不能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