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祁明誠來說,誓言是最無用的一樣東西。
然而,此時的祁明誠卻忽然意識到,誓言之所以存在,自然還是有著它美好的一面。
哪怕祁明誠很清楚說了“同年同月同日死”,並不會真的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可是這一刻的祁明誠無比真心。他能遇見像趙成義這樣的一個人,是他的幸運,若是要一起赴死也是一種幸運。
人類啊,有時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做一些傻兮兮的事。而這就是人有區別於機器的地方吧。
“那也不用發誓啊,你只要有這個心就好了。”趙成義不想耽誤祁明誠。不說他之前許出去的陽壽,只說他在戰場上刀劍無眼,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所以,趙成義不想用這種誓言來拖累祁明誠。
“不行,必須要發誓!哪怕你現在阻止了我,你總有看顧不到的時候,我肯定會偷偷發誓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保護自己,在任何時候,在任何地點,你都要記住,你的命關係到了兩個人。”祁明誠覺得自己都快矯情得像是青春期的小姑娘了,還是被各種腦殘的電視劇洗腦過的那種。
不過,適當矯情挺好的。祁明誠表示自己已經放棄拯救了。
沒過幾天就是休沐。趙成義終於請了歐陽千總幾個來家裡吃飯。按照趙成義的意思,因為祁明誠莫名昏睡過,他就想要把請客的時間往後延一下。畢竟請客是需要祁明誠張羅的,說不得會讓祁明誠累到。但祁明誠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非常健康,再說請客這事最好趕早不趕晚,因此很堅持地張羅了。
祁明誠終於見到了傳聞中婆婆媽媽(趙成義語)的歐陽千總。
事實上歐陽千總長得一點都不婆媽,他有張硬漢的臉,稜角分明,面板黝黑,那一身的氣場給人的感覺比趙成義還要可靠。當然,有這種感覺的人不包括祁明誠。在他看來,趙成義才是最可靠的。
酒席擺在了院子裡。祁明誠很有心地整了一桌的菜。他忙完了,也不上桌,只讓趙成義自己招待客人。畢竟,歐陽千總幾個都是有官身的,而且祁明誠之前沒有和他們相處過,貿然湊上去不太好。
歐陽千總卻端著酒杯,對著祁明誠喊道:“小兄弟,別忙了,你也來這裡坐著!”
其餘的人紛紛附和。
見大家誠心邀請,祁明誠也不扭捏,把身上的罩衫脫了,走到趙成義身邊,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說:“因著我義兄的緣故,我向來敬重各位駐守邊疆的軍爺!什麼都不說了,先敬大家一杯!”
“好好!”歐陽千總覺得祁明誠真是順眼極了。
酒過三巡,因喝的是米酒,大家也沒醉意,歐陽千總卻不再掩飾自己的八卦愛好,說:“這漢子啊,家裡有了人就是不一樣。你們看看他!”說著,歐陽千總就指向了趙成義。其他人便看著趙成義發出了善意的笑聲。歐陽千總繼續說:“他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哎呀,這半年的變化可真是大啊!”
祁明誠知道歐陽千總誤會了他和趙成義之間的關係,誤把他們當成了結契夫夫,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祁明誠沒有急著反駁。他想著,反正趙成義肯定會反駁的,所以他只要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卻不知,趙成義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沒有被人打斷的歐陽千總就興致勃勃地繼續往下說了:“瞧瞧瞧瞧,我這還沒說什麼,你們倆就低頭裝害羞了!真沒意思!再說我手底下那些老兵吧,我真是為他們操碎了心,他們啊……”
歐陽千總口中的話題立刻轉了,把他手裡下的兵一個個單拎出來說,說得滔滔不絕、忘乎所以。
祁明誠想要解釋的話就被堵在了嘴裡。
大家都在認真聽歐陽千總說話,若祁明誠此時再抓著之前的誤會多解釋,反而會生出一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