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兒一愣:“國公在裡面?”
郭氏輕點下頭,又行個禮,匆匆離去。
白纓兒突然沒來由地感到心慌。她想了想,吩咐婢女在外等著,自己沒直接進屋,而是繞到屋後,貓著腰從窗戶下小心透過,走向趙夫人通常與人說話的那間房。
剛靠近,她就聽到裡頭趙夫人的聲音在說:“國公剛才說的可當真?只要定下高家與大娘的親事,就奏請聖上讓四郎襲爵?”
白纓兒猛地捂住嘴,努力嚥下湧到喉嚨口的驚呼。
接著響起的是白泊的聲音:“不錯,這親事就有勞夫人費心。”
趙夫人沒有猶豫多久,很快回道:“兒女親事本也該是妾來操心,國公便放心吧。”
再後面的話,白纓兒已經聽不入耳。她得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剋制住自己不哭出聲來。
十月二十一日,大理寺少卿關於青萊兩州走私大案的奏章送回朝中。奏章上有同往的刑部員外郎及監察御史的署名,表明此為三司使共同審理之結果。
奏章在早朝上念出,聽得殿中官員俱是心思浮動。此事涉及官員眾多,還全是肥差,這一下空缺出來,過後必然又是一番各顯神通的爭搶。
嘉禧帝垂著眼問:“大理寺、刑部、御史臺,可有異議?若無異議,便回覆那頭定案行刑吧。”
三方均無異議,只大理寺卿問道:“不知對平王該如何處置?”
嘉禧帝懶懶地道:“平王也是受下面人矇蔽,讓他將該補的稅錢補齊,降為……平川王,就不用再關著了。”
他一錘定音,群臣皆聽得出這是在迴護兒子,也沒人不識趣地出來反對。
自四月青州出現災情至今,前後經過半年之久,此事終於落下帷幕。
過得幾日,寧王進宮見了皇后。
皇后將人揮退,殿中只留下她的心腹女官,以及那個總咳嗽的老嬤嬤。
寧王先說過最近外頭的一些訊息,然後嘆了口氣。
“我剛剛得知,當時在青州剿匪的不僅有武威軍和鷹揚衛,東宮衛也參與了,太子卻不在場。可惜,訊息來得太晚,又有走私大案在前,現在再參太子恐怕沒什麼效果。”
皇后和女官聽得有點不明不白,老嬤嬤卻道:“二郎不必耿耿於懷。既然是三方一同行動,想必武威將軍、鷹揚督尉都與太子有過協定,便是參太子一本也沒什麼大用,他們二人完全可以說是向太子借了兵。”
寧王瞥她一眼,哼了哼,沒再多說,轉個話鋒抱怨:“陛下對皇貴妃也太寵了。我辛辛苦苦策劃那次選秀,結果鳳印還是沒回到阿孃手上。”
皇后一愣:“什麼選秀?”
她現在管不動人,連訊息都跟著閉塞。
寧王四下望望,確定安全,便壓低聲音略略講過一遍。
最後,他還有些憤憤:“對陛下而言,皇貴妃都安排上殺手了,陛下竟然連她的位份都沒降,關著人也是稱病。要真抖出行刺之事,都足以將她打入冷宮了吧。”
皇后爭寵了半輩子都沒爭過,早已心灰意冷,此時只是冷冷一笑:“彭氏那愚婦總有一日……”
老嬤嬤卻顧不上許多,滿臉凝重地打斷她道:“不,陛下絕對沒有相信殺手是皇貴妃安排的!”
另三人都錯愕地看著她。
老嬤嬤又細想想,再次肯定地道:“陛下一定看穿了二郎的佈置,可他沒有發作……應當是不想暴露兒子之間兄弟相殘的事,太傷他臉面。二郎,你近日一定要小心行事,絲毫錯都不可犯。否則,陛下定會借題發揮,將那次壓下的火一併發出來。”
寧王卻是聽得拉下臉,淡淡地道:“嬤嬤,我在外頭,還能不比你清楚?你可別仗著自己年紀大,就總想管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