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回憶裡,腦子裡都是抑制不住的新劇本設定。
也許是口齒不清的敘述感動了他,也許是齊心協力的智慧震撼了他,韓訓總覺得不能白白聽完老人們的故事,而不去做點兒什麼。
他白天跟著蓋路到處奔波,晚上住在招待所裡抬手敲字,一點一點的還原出那個年代的記憶。
韓訓指尖敲打鍵盤的聲音,清脆得令他頭腦興奮得發昏,不管主角臺詞多麼不符合時代,他也手隨心走,寫出了他最為直觀的感受。
反正只是一個構想中的初稿,韓訓怎麼編造都可以。
唯一值得仔細推敲的,是他筆下的主角。
即使總設計師話語裡的張總工,沒有全程參與過東風導彈的專案,韓訓仍是將這位沉浸在東風事業中的歸國高材生,冠以張姓。
一位奮鬥在中國的張姓研究員,一步一步的從技術組走向設計組,成為總設計師的虛構故事,濃縮了那個時代深受尊重的所有軍工人的影子。
沉重而慘烈的年代劇本,飽含了韓訓式的冷幽默,穿插在文革裡的尖端科技研究,似乎研究人員取得的每一次進步,都暗藏著重重危機。
可是,因為他們的智慧與赤誠,東風導彈終於走到世界舞臺,成為威懾美國的主要戰略武器。
他一邊寫,一邊勾起淡淡的笑意。
哪怕年輕觀眾對六七十年代的老黃曆充斥了抗拒心理,他們也一定會喜歡觀看東風系列導彈誕生的故事。
誰叫他們天天玩梗,說什麼“東風快遞,全球包郵,使命必達”呢。
就連韓訓都會想著這樣親切的玩笑,笑著敲打出東風快遞的創業劇本。
有了劇本的雛形,韓訓聆聽老人們的聊天更為專注。
劇本故事需要的戲劇性,在這些老人們的親身經歷裡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們如同活著的傳奇,不自知的將韓訓帶入了那個充滿了軍綠色的時代。
徐思淼在董事長辦公室忙於簽署檔案,處理姜家牽涉的受賄、涉黑的材料遞了出去,解決了一些姜家的附庸,仍舊沒有傷害到姜家要害。
這個家族延續了幾十年的官途,沒有直接有力的人證物證,絕不可能輕易的終結。
在姜家徹底倒臺之前,雷克斯都是徐思淼的保命符。
否則丹尼爾.羅斯=徐思淼的等式成立,徐家肯定會像瘋狗一樣攪渾這池水,不能傷害到羅斯投資,也會傷害到艾瑪。
徐思淼不希望母親再次受到傷害,雖然亞德里恩十分可靠,但徐思淼已經是成年人了,總不能像雷克斯似的,躲在艾洛夫羽翼下心安理得的等待別人的幫助。
籤檔案的徐思淼,簽著簽著又發呆。
他雙眼無神的遊走在辦公室滿牆的照片上,用視線勾勒起韓訓的容顏。
果然,只有這個男人能讓他心緒平靜。
徐思淼轉了轉手上的戒指,猶豫片刻,拿起了手機。
徐思淼:在嗎?忙不忙?
在某些方面,徐思淼直男得可怕。
韓訓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甚至開始覺得,徐思淼應該和文老多接觸接觸,收一點兒新潮流行的表情包,學會發照片、發表情來替代直男開門大禮包。
韓訓站在操場上,看蓋路拍攝研究員們打籃球,他直接撥通電話,行動回應徐思淼的問題。
“不忙,很閒。”韓訓握著手機,靠在鐵絲網上,盯著研究院籃球對抗賽,語氣輕鬆的說道。
徐思淼只是想聽聽韓訓的聲音,並沒有特別的想法。
他說:“紀錄片拍得怎麼樣?”
“片子拍得差不多了,但是我考慮到報紙上還沒有頭版頭條慶祝徐家姜家暴斃,所以還在研究院裡跟著蓋路繼續拍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