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訓端起茶杯,眨了眨眼,“不想。”
世界真奇妙,怎麼好像最近經常有人跟他說紀錄片的事情。
參加的交流會提及就算了,雷克斯突然轉性不說劇本,說紀錄片,韓訓有些疑惑。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雷克斯勾起笑意,“因為我剛才見了一個……對紀錄片很狂熱的人。”
他往往用狂熱來形容瘋子,路易斯大概算一個氣質溫潤的瘋子,談論起想要邀請韓訓參與拍攝的專案,雙眼熠熠生輝,令那張普通得沒有特色的臉,顯出一絲與眾不同。
路易斯說完想邀請韓訓參與拍攝紀錄片,就問雷克斯,有沒有看過紀錄片。
作為世界頂尖紀錄片生產大國,雷克斯當然清楚英國出品的紀錄片在國際上的地位。
他小的時候,就開始看幽默、淺顯的少兒科普,瞭解整個英國曆史與世界史,地球與宇宙的關係,自然與動物的關聯。
紀錄片雖然不像韓訓編寫故事那樣有趣,但是雷克斯挺喜歡的。
在枯燥單調的莊園生活裡,紀錄片可能是他唯一能夠看清世界真實模樣的消遣。
紀錄片裡偶爾會有一些人為的痕跡。
“他居然在我面前抨擊英國紀錄片造假。”雷克斯挑起眉,無情批判著路易斯的膽大包天,“就算艾洛夫財團報刊抨擊過紀錄片造假的行為,可我站在個人角度,並不覺得這樣的人工干預有什麼問題。作為影片的形式,紀錄片至少要讓觀眾看得盡興,就好像黑色鬱金香,即使外界無法生產出這樣的花,只要我們想,它就能製造出來,它就存在了。”
雷克斯的想法無可厚非。
作為觀眾,當然是希望紀錄片有趣,然後再去關心內容是否真實。
紀錄片誕生至今,存在著不少人工干預的痕跡。
用玩具偽裝猴群幼崽,用藝術手段講述小黃鴨的漂流,用剪輯表演一場驚險逃生……韓訓撐著臉頰,聽雷克斯為英國優秀紀錄片辯駁,充分感受到了英國人民自由的觀點論述。
即使旗下報刊站在真實的角度,對紀錄片拍攝方進行了嚴厲的曝光,雷克斯也只是說:拍攝方僅僅是忘記加上這段藝術化現實的花絮而已。
韓訓安靜的聽完,說道:“我對拍攝紀錄片不感興趣,正是因為這一點。立足真實、客觀的拍攝手法,在面對戲劇化劇情的時候,要怎麼進行調和、妥協才是最大的難題。人為製造衝突、矛盾、驚喜,可以給觀眾帶來心滿意足的享受,獲得觀眾的稱讚與驚歎,但是大部分的紀錄片編導,都在堅持他們對紀錄片的定義——充分尊重事實,記錄事實,而不是創造事實。”
他的話令雷克斯有些忐忑。
雷克斯作為影片藝術的絕對擁護者,不僅不反對紀錄片的人工干預,而且還非常支援它們存在這樣的現象。
可是,韓訓的意思,似乎和外界的批判一樣,認為紀錄片造假,是對觀眾極大的侮辱和對事實的不尊重。
中文十級的雷克斯,在理解韓訓話意的時候,恨不得場外求助,靈魂對接徐思淼,然而,這種不可能的事情沒法達成。
他只能困惑的說道:“我不是非常理解你的意思。韓訓,你是反對紀錄片造假的嗎?”
其實,韓訓也沒法認清自己對紀錄片的理念。
他作為一個觀眾至上的諂媚編劇,應該始終堅持觀眾為本的原則,卻在紀錄片這種特殊影片形式上無法給出明確的回答。
“也不是反對吧……”韓訓難得猶豫起來,“我相信尤里斯?伊文思所說的‘紀錄片是把現在的事記錄下來,成為將來的歷史’,但我也學過‘歷史由勝利者書寫’。”
他笑了笑,說道:“所以我對紀錄片沒興趣,因為它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