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之卻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用那麼蓄勢待發。
事實上他和顧晏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那個叫做約書亞·達勒的小子也沒怎麼樣。
他只是坐在那裡,冷冷地盯著兩人的眼睛,嗤了一聲扭過頭去。
這時燕綏之才看清這倒黴玩意兒的模樣。
他有一頭濃黑的頭髮,挺長,在腦後紮了個辮子,但是看得出好幾天沒洗過了,亂糟糟的。雙眼翠綠,因為臉頰消瘦的緣故,顯得眼睛很大,眼窩極深。
嘴唇比顧晏還薄,所以抿著唇的時候,面向有股濃重的刻薄感。
其實這種刻薄感顧晏也有,只不過他舉手投足總是很得體,所以那種感覺就化成了一種冷漠的英俊。
但眼前這熊玩意兒……
畢竟才14歲,就算刻薄相都帶著一股強裝出來的感覺。
“我接手案子的律師,之前跟你對過話。”顧晏說。
燕綏之:“……”你還真好意思說出來了?
約書亞·達勒似乎也為他口中的“對話”所不爽,表情透露出一股深重的厭惡。不過沒再出聲,他似乎所有的情緒都在剛才那關窗的一下里表達過了,便沒有了再開口的慾望。
“我來這裡只是跟你見一面,讓你認一認我的臉。”顧晏毫不在意對方的沉默,冷淡地說道,“不管你現在是什麼態度,希望再見面的時候,你能夠把一切如實、完整地告訴我。”
這話不知戳了約書亞·達勒哪個點,他終於出了聲,“告訴你?告訴你有什麼用?上一個,上上個律師都他媽的這麼說的,結果呢?”
他一腳蹬在銅牆鐵壁上,“我還是被關在這個令人噁心的地方!”
“你可以試試。”顧晏全然不受他的情緒感染,語氣也依然冷漠。
“試你媽!我沒罪!不是我乾的!憑什麼讓我坐在這裡等著一個又一個的人來跟我說試試!有本事把我弄出去再來說試!沒本事就滾——”約書亞·達勒吼著,幾乎情緒失控。
燕綏之在旁邊笑了笑:“說兩句血都要噴出來了,你這樣子讓人怎麼給你辦保釋?聽審的法官一看你的臉,保證轉頭就是駁回申請。”
約書亞·達勒喘著粗氣瞪著他,“又是這種鬼話!能辦得了保釋我現在還會在這裡待著?!”
“保釋不是問題。”顧晏看著他的眼睛,道,“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下一次見面告訴我所有事情,毫無保留。”
他盯著人看的時候,看真的會有種讓人不自覺老實下來的氣質,這樣的人如果真的當老師,學生見到他大概會像耗子見了貓。
約書亞·達勒強撐了幾秒,又懨懨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坐了下去。
他就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像雕像一樣坐在那裡不動了。
很顯然,雖然他不再謾罵發狂,但是他依然不相信顧晏的話。過了好半晌,他終於又懨懨地開了口,低聲嘲道:“能把我弄出去我喊你爺爺,滾吧,騙子。”
這樣的說話方式,第一次見還會有所感慨。如果天天見年年見,那就真的無動於衷了。
騙子燕綏之和騙子顧晏一個比一個淡定,先後出了門。
管教也是一臉手癢癢的樣子撫摸著他親愛的電棍,道:“你們這些律師可真是……”說完,他搖了搖頭,毫不客氣地關上了門。
窄小的房間裡,聲嘶力竭過的人面無表情地坐了一會兒,然後屈起膝蓋把頭埋了進去,蜷著背不再動了。
與看守所裡相比,外面天光敞亮,冷不丁看到甚至有點晃眼。
燕綏之用手指當了一下眼睛,摸出全息屏看了眼時間,“還不到2點,走吧,去治安法院把——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顧晏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