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重新戴上護目鏡,他的目光又落在燕綏之身上,“一位很有意思的先生,換著賬戶悄悄提供過很多次資金支援。”
“換著賬戶悄悄提供?那您怎麼知道都是他?”喬很好奇。
這位小少爺完全不知道燕綏之和福利院之間的淵源,以為老院長在說某個好心的陌生人。
老院長短促地笑了一聲,這讓他看上去像一個敦厚的長輩,“就是能夠看得出來。在別的地方也許看不出,在這裡卻很明顯。因為我這家福利院只有他會捐贈那麼大的金額,我一看賬目就知道是他。”
老院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一個老人的直覺。”
燕綏之忽然就覺得,“故交”這個詞從這位老先生口中說出來,確實很貼切。
哪怕他們總共只見過那麼一面。
“其實福利院能重開,也是因為他。”老院長感嘆了一句,語氣有些低落,“因為上個月我收到了遺產委員會的函件。”
“遺產委員會?”喬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瞄了一眼燕綏之,又瞄了一眼顧晏,“不會是……”
老院長衝他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們院長吧?”喬補完後半句。
“你們院長?”老院長愣了一下。
“他曾經用過y這個簡稱,不知道您說的故交是不是他。”顧晏說。
“y先生……”老院長兀自重複了一遍,看向眾人的目光都不一樣了,“你們是燕先生的學生?”
很顯然,儘管只有一面之緣,老先生卻一直記得當初那個年輕人的模樣,也許在某篇報道上看見過他,知道了他是誰,知道他做了律師,成了梅茲大學最年輕的院長。
“能知道y這個簡稱……你們不是普通學生吧,跟燕先生關係應該很親?”老院長說。
“嗯。非常……親近。”顧晏道:“很抱歉,之前在通訊裡沒有多說。”
老院長擺擺手,“能理解,能理解。所以你們今天的來意是?”
“其實是想跟您打聽一個人,這關係到某些案子。”顧晏索性直奔主題。
託燕綏之這位“故交”的福,老院長的態度較之先前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之前和藹又客氣,但不論是通訊中的簡單交談,還是最初的兩句閒聊,都能感覺到他說話是有所保留的。那就是對待陌生來訪者的態度,熱情但有距離。
但這會兒卻不同,他收起了笑,也變得鄭重起來。
老院長抿著嘴唇,不知在思索什麼,半晌後他抬眼問道:“打聽什麼人?”
他們放出了雲草福利院網站上的照片。
那是一張很多年前的合影,照片裡面孩子不少,站了三排,小的甚至還被抱在手裡,大的有十六七歲了,眼看著就要成年。
院長自己也在其中,一併的還有一些福利院的管理人員和護工。
大多數人都是笑著的,偶爾夾雜著幾個被陽光晃眯了眼,顧不上笑。
燕綏之指著後排的一個男生,問道:“他是誰?”
照片裡的男生穿著簡單的t恤長褲,短髮支稜在頭上,兩手背在身後。能從他咧著的嘴唇看出來,他在笑,但眉眼間依然有揮散不去的陰沉感。
這時候的他,耳垂上還是乾乾淨淨的,沒有那個黑桃紋身。
“這個孩子嗎?”老院長緩緩道,“我記得他那個時候叫多恩,17歲吧。這照片有些年頭了,將近30年前。那時候這家福利院剛批下來兩年,初有規模。照片裡的是第一批大家庭。”
“我對這個孩子印象挺深的。”老院長說,“照片裡大多數孩子都是酒城這邊的,但後面這幾個不是。”
他手指從那個叫做多恩的少年身上劃過,又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