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陸希娘心裡一直惦記著地上東西,這樣子又不好讓人來收拾,自己稍稍撿了撿,哪曉得一幅畫散開,裡面卻是她的小像。
再看旁的幾幅,畫中人都是她。或立在樹下賞花,或坐在窗邊抄經,或在花叢中賞月吃酒。
畫中婦人容貌熟悉卻又陌生,陸希娘見了不免悵然。
王崇瞧她平靜的神色以為她要動怒,誰道她不久竟又將畫收起擱在桌案角落,讚了句:“哥兒畫技倒是不錯。”
她自己都要忘了原本的樣貌。
王崇聞言笑嘻嘻迎上前去,也不忌諱跟她說:“那時候想你想得緊,私下畫過不少。我剛才出去瞧了,雪一直未停,這會兒再回去臨暉院也不便,我讓人備下水,不若今晚我們就住在這院裡如何?”
“也好。”陸希娘思忖半天道,王崇尚未開口她又說,“讓人將你往日屋子拾掇出來,我夜裡住過去。你今晚莫睡了,回頭在外間跪著抄經便是。”
王崇聽她這麼說,卻沒說一句不肯的話,應了聲好。
晚些時候陸希娘讓春蘭伺候著服藥後躺下,原本王崇要給她洗澡叫她給趕走。她這些日子睡不好吃不好,如何都提不了精神,隱隱起了輕生之意。如今明明事情變得更糟,她心中卻像落下塊大石。
總歸哥兒到底還是向著她的。
她頭一回什麼都沒想,就這樣安穩地睡去。
不曉得睡了多久,陸希娘迷迷糊糊起夜,才發覺這屋子有些陌生,很快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她開門掀簾出去,看到王崇規規矩矩跪在外頭矮榻邊,手撐著小几抄寫經文,榻上已擺了一摞。
“幾時了?”陸希娘問。
王崇許是太過專注,一時都沒察覺她人出來,聽到聲音愣了瞬扭頭看去道:“快丑時,你怎麼起了?”
她抿唇站在不遠處心想崇哥兒年後都二十有六,到底不是當年在她身邊未及冠的少年,她動輒罰他著實不大妥當。再論說起來,他明日還要上值,到時候再誤了官家的事可是她的罪過。
“莫抄了,歇著吧。”陸希娘打了個哈欠說道。
她轉身進去屋子上床,沒曾想王崇人就跟在她身後,也不問過她徑直脫掉衣裳,鑽進她的被子往外頭一躺:“頭不知怎的有些暈。”
陸希娘藉著燈光見他眉頭緊皺闔著眼,眼下烏青明顯,分明就是熬了半宿辛勞過度。她到底有些不捨沒有出聲攆他,隔了片刻又問:“還暈不暈?”
他往她那處靠了靠低“嗯”聲。
她輕嘆口氣伸手幫他揉捏起來:“若還是難受得狠便召大夫過來,莫要強忍著。”
王崇將她手裹著塞到被子裡,展臂攬住她入懷道:“沒事的,你睡吧,要是夜裡渴了喊我給你奉茶就是。”
陸希娘剛想說沒有這樣的道理,但轉而一想現在妻不妻,娘不孃的,稀裡糊塗哪還管得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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