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在旁輕笑,蹭了蹭她臉:“那你歇著,一會兒我喚你。”
隔了片刻,又聽得他在耳畔說道:“你日後不會反悔了罷?”
陸希娘那點睡意瞬時消散乾淨。
她睜眼默默看他,男人同樣低垂直視著她的眉眼。王崇這雙眼其實生得很漂亮,不過在刑部呆久瞭如一汪深潭,愈發令人看不透。他默不作聲盯著人的時候,只教人不寒而慄。然而此時他望著她,陸希娘卻瞧出幾分不安。
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去摸他的發,手剛伸出去又覺不妥,最後將臉埋入他頸窩,張臂抱住他道:“不會。”
王崇受用得很。
兩人在屋裡耳鬢廝磨許久,王崇替陸希娘洗好身子又換了乾淨的衣裳。見她睡得正熟,原不打算喚她,又怕明日她醒來責怪,無論如何他骨子裡還是有些怵她的。
王崇這個新年可算是過得稱心如意,他向來不過問府中庶務,正月初一卻破天荒囑咐周興,讓她給府裡伺候的丫鬟小廝婆子俱添了二兩銀子賞賜,滿府都瞧出國公爺心情不錯。
然而次日便是初二,循例該去伯府拜年,王崇壓根不願陸希娘與陸府有什麼瓜葛,她心思簡單一心認為崔氏作惡,依王崇看來,她那父親怕才是罪魁禍首。陸希娘到底對羅氏留有幾分善念,提前令春蘭多備些人參燕窩帶去。
羅氏知道女兒女婿今日回來,又在正月裡頭,病怏怏旁人看著也不吉利,丫鬟費心打扮,她強撐起精神一早去了崔氏屋裡。
陸希娘看她幾眼稍放下心來,待崔氏只喚了聲祖母便不再多言。羅氏有意打聽她在國公府中境況,擔心她受王崇蹉跎,又不能當著崔氏的面直接問,想了想道:“月娘,你與國公爺這成婚也有幾月,他如今是宿在你屋裡,還是別處?”
陸希娘面色微赧,低頭摳著袖口花紋含糊回她:“卻是睡在一處的。”
“那便是好。”羅氏端看她半晌,忽看眼崔氏笑嘆道,“咱家月娘別的不說,這樣貌卻是一等一的,更像母親您多些。”
陸月香確實與崔氏年輕時有幾分相似,很得崔氏喜愛,崔氏聞言笑笑道:“月娘可是個有福氣的,以後大運還在後頭呢。”
陸希娘聽了蹙起眉頭,不著痕跡瞥開眼沒吭聲。
祖孫叄人正坐著,那邊春杏和崔氏院中的婆子同時來回話,春杏見了萬福方與陸希娘道:“夫人,方才周興來傳話,國公爺那邊尚有公事需處理,咱該回了。”
這還在正月裡頭,已經封印休假,有事怕也是官家那邊的,耽誤不得。崔氏不好攔著,說了兩句:“怎地連飯都不曾吃,卻匆忙得很,不過公事要緊,你回府去罷。”
說罷又看向一旁的婆子:“有什麼事?”
一旁的婆子回道:“伯爺差人來稟,他前些日子得了張香譜,知道咱家姑奶奶喜歡,讓姑奶奶走前取了走。”
崔氏微怔,扭頭看向若有所思的陸希娘道:“你祖父向來疼你,你先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