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溝沿邊慢慢地走,一邊和周七七聊天。
河面波光粼粼,一片金黃,水邊蘆葦、菖蒲在秋風裡搖曳舒展,有野鳥低飛掠水,還有蜻蜓在抓蜉蝣,點得水面泛起圈圈漣漪。
莫茹耳邊有草蟲低唱啾啁,還有女兒稚嫩的奶音,她情緒越來越放鬆愉悅,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採了一大捧野菊花。
順著西河邊到了家,此時綠籬已然成型,基部生得密密麻麻、枝幹勾連且夾雜了荊棘,所以就算貓貓狗狗都不會從下面鑽。
那幾棵夏天新栽的石榴其中一棵居然開了朵鮮紅的石榴花,在藍天下紅寶石一樣豔麗的顏色,格外美麗。
莫茹感覺一下子就神清氣爽起來,去菜畦裡薅了一下雜草,現在院子裡的胡蘿蔔、蘿蔔、芥菜、白菜長勢很好,一看就會大豐收。
薅完草,她來到窗跟下,拿了一個曬乾的泥窩窩用來插野花。
這是夏天周明愈摔土坯的時候她領著泥蛋兒幾個玩泥巴,泥蛋兒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沒捨得丟。
有這樣一捧紅白黃紫的野花,原本單調的屋子一下子生動起來。
張翠花從食堂打了飯菜過來,看得嘖嘖稱奇,又問莫茹拾棉花的事兒,“拾棉花也不用太累,有多少力氣出多少就行。”
張翠花是怕她太累,尋思大仙作法那也得消耗法力的吧?其實她也不知道莫茹到底有啥本事,一切都是自己猜的。反正不管怎麼說,她是照舊要給大仙開小灶的,說不定能補充法力呢?
莫茹笑道:“娘我知道啦,就西坡那塊地開的多,北邊的還沒怎麼開呢。我和幾個嫂子商量讓她們先去幫忙掰棒子,我和秀芳嫂子幾個拾棉花就行。”
說穿了糧食才是救命的,沒有棉花大不了冬天不出門,可沒有糧食那可是要捱餓的。
今年真的大豐收,沒有多少肥的玉米長得都不錯,原本估計一畝地也就百十來斤,看這樣子估計得有將近兩百斤。
所以還是趕緊收回來才保險呢。
等晌天女人們要先把棉花抬回場裡稱重。
都是常拾棉花的,每個人拾幾壟地,有幾包袱棉花是有數的。
她們看著兩個地頭那兩大包棉花,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柳秀娥會算賬,數算了一下各人拾的壟數,她咋舌道:“頭午咱們拾了三百多斤,人家妮兒自己就得拾一百斤。
這還是保守估計呢。
單蝶琴嘴角抽了抽,刺兒了陳秀芳一句,“你拾了能有十斤?你說你還來幹什麼,十個不頂人家一個。”
陳秀芳道:“第一天還不熟練,來的也晚點兒,過晌兒我就能快一些。”
上午滿打滿算能拾了兩個來小時,下午可以拾四五個小時,數量也會翻倍的。
柳秀娥道:“秀芳拾得也仔細,小癟癟花兒也拾下來挺好的。反正咱們知道人家妮兒能幹就行,去場裡把重量各自記下。”
有拾棉花快的社員這可是大殺器,這棉花不開的時候都不開,一開的時候一夜之間開滿地,要是不拾回來,不是被風吹落地上,就是把幹葉子粘上弄髒了。
把棉花包用繩子一捆,再拿棍子抬回場裡,稱完重量,柳秀娥負責記在生產隊的本上。
稱完重量就可以交給負責晾曬的社員。那些不能下地的老婆子領著菊花那麼大的孩子,一邊看孩子一邊曬棉花和糧食。
支起木架子,搭上秫秸箔,把棉花攤在箔上或者篾席上,時不時地翻翻,挑揀一下僵瓣、黑斑的。還要小心看著,不能讓雞狗的過來禍害,還不能刮進去草和葉子。要是草葉子碎在裡面會弄髒一大片棉花,送棉站的時候會影響評級。
秋高氣爽的時候大日頭天曬兩三天就差不多,如果咬著棉籽嘎嘣嘎嘣響就算過關,可以送去棉站